后来她想,真是送行的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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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二龙抬头。
那天邓元初的副官送来一个木匣子,叮嘱务必要送到二小姐本人手里。
她刚结束国学课,不大在意地摸着匣子的铜锁扣,打开那紫檀木匣子盖,见里边竟有一只玉制的酒杯。小小一只,薄如蛋壳,有光便能透出碧色光。
匣子里有两个杯型空缺,只有一只摆着杯子,另一处放了把铜色钥匙。
“这不是夜光杯吗?”杜老先生赞叹,“还是上品中的上品。这夜光杯薄如蛋壳,透着光……”杜老先生见何未的眼睛红着,微微一怔,面前女孩子的泪水就在眼里。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每个字都合了他在北京的日夜。如今他已是醉卧沙场征战四方的将军,这是迟来的分别信物。
而这把钥匙……不用猜,必是百花深处的院门钥匙。
她眼睛更红了。
杜老先生凭着阅历判断此刻必须走,刻不容缓,当即掉头出去了。
何未盯着匣子看了两个小时,最后抱着它到多宝格隔断墙前,找到最隐秘的一个地方,小心放入,上了锁。柜子锁的小钥匙没地方藏,压在了抱厦插梅花瓶子的底下。
到夏天,北京的总统大选越来越热闹。
竟有军阀把前总统乘坐的火车扣下,逼对方交出大总统印和辞职书后,才放人家走。
那天何未去看望哥哥的老师,老师感叹这荒诞的乱象,提到了坚定反军阀的谢骛清,评价他一心为统一的坚守难能可贵。
“自虞夏商周,我们几千年坚守的都是四海归一,”她像评价一位不太熟的友人,轻声道,“老师不也在坚守吗?您是对外战斗的人,也为了统一。”
老师笑了,随即问她:“最近在看宅子?好事要近了?”
这误会太大了……
她解释:“邓元初到京有半年了,家里催着买宅子。我帮他看而已。”
“此人不错。”
“是不错,”她认真道,“还请您在公事上多提点他,他对外交兴趣浓厚。”
邓元初自从被借去外交部,越做兴致越高,索性调过去了。何二家在外交上资源多,又因做航运更有助益,于外交这一途的根基远胜邓家。她想用家里的面子,为邓元初寻位良师。
“有才学有良知的后辈,我都会照顾。”老师笑着应下了。
离开老师家,她到什刹海西涯,带邓元初去看几处宅子。
她熟知北京大小王府官宅,陪他逛了大半个月。京城很快传出,邓家公子苦心追求见了光,同何二小姐开始着手看宅子了……也难怪哥哥老师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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