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百花深处第一面,他就谈到了俄公使,且非常熟悉那边的形势。
“不久谢家大小姐就出了事,她那时准备北上去苏俄,许多人不想让她活着去。”
之后谢骛清被关了一个月。
“几经波折,大小姐的事做成了,”邓元初回忆,“到过年,有了夺回广州的机会。粤、滇和桂三军一同发兵,那时清哥就不得不走了,前线需要他。”
他最后说:“清哥着急走还有一层缘故。他在南方禁烟多年,了解那些大小军阀们,他不相信他们。”
不出所料,那些军队夺回广州以后,就开始迫不及待瓜分胜利果实,在各自驻地强行征税,开烟放赌,任免自己人做地方官。开始了新一轮割据。
三月,桂军沈姓将军叛乱。
四月,滇军杨姓将军叛乱。
……
南方战事如火如荼。
仿佛没有尽头。
讲完,两人忽然没话说了,都在担心谢骛清。
邓元初和她认识了大半年,混得熟了,说话也随便了不少。何未比他小得多,在他看还是个小妹妹:“你和清哥怎么认识的?”
“一次意外,”她对邓元初也像对哥哥的同学们,因为有谢骛清的缘故更亲近些,“我和他见面的次数极少,百花深处只去过三次。他来我家两次。”
第一次还是陪白谨行来的。
“你信不信,任何和他传出一段情的女孩子,都比我见他多。”她问。
邓元初笑了:“清哥从不说自己的事。当初他说,有个救过他兄长性命的人须托付给我,已让我非常惊讶了。”
邓元初点了一根烟,慢慢吸了两口,吐出淡淡的白雾。他还在习惯性找烟灰缸,醒悟此处是小摊子,轻弹了灰在地上,但是不好意思,用泥土掩盖住了。
何未盯着脚下混着烟灰的土,想到百花深处多宝格隔断墙上的瓷碟子里有烟和火柴。她猜想谢骛清也抽烟,但没见过。她对他的真实了解不如附在谢骛清这个名字上的多。喜欢的口味,喜好的颜色,喜欢几时睡、几时醒,在去保定前读过哪些学堂里,喜欢什么科目……除了军装和那身蓝西装,平日还喜好什么衣裳……
他的出现像一场梦。
解过她一次困境,陪她过了十八岁生日,便从恭王府凭空消失了。
“只是刚认识,他就走了,”她低头笑着说,“我们从没在一起过。”
邓元初一愣,听这话也拿不准他们的关系,只能安慰说:“这年月能活着认识一次,已是极大的缘分。”
倒也是。她在这方面感触也深,最近两个月都是应酬,每次人家都说二小姐给你介绍一位大贵人,可经常下一次见就落魄了,或直接就是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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