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骛清偏过头,瞧着何未。
“我真想过。”何未认真道。
从贵州到北京,不,从最南到最北,一路贯穿。
到老了要能这样走一趟,算告慰了那些为此付出一切的将士们。
到那时,老了的将士们坐着火车,看着沿途风景在身后跑上几天几夜多好。不过……恐怕真到那天,车厢基本都是空的了。
登车后,她跟谢骛清进到单独的一节车厢。
林骁为他们打开包厢的门,里边铺着地毯,窗边有两个沙发位,北面还有一张休息床榻。读书的和林骁早在他们登车前里外检查过卫生间和四处。他们关门后,何未脱了大衣,背后谢骛清的一双手接了,为她挂到了车厢的衣架上。
何未为多出来的相处时间而高兴,回身,盯着他的脸就笑。
火车渐渐启动,碾压铁轨的噪音充斥在车厢里。
她见他拉下布帘子,挡住窗外风景,想抱他,碍于车厢门没锁,只是想想。
“没人进来,”他看穿她心思,“带兵多年,治下的威严还是有的。”
谢骛清见她目光飘忽,猜她该回忆起了那晚两人温存的事。
回奉天的火车上,他始终在想那晚。她的人,身体,还有她睡着的样子。
可惜车厢不是个亲热的好地方,颠簸在路上,随时都有可能被打冷枪。他拉上窗帘是为了安全。只是他不想明说,不愿让未未这一路坐得提心吊胆。
随着火车颠簸,何未和他先后落座。
谢骛清手边有副官放的今日电报和天津买的几份报纸。如今报业兴盛,各地大小报纸不少,各有特色,他难得来一趟京津,便每日都读几遍,了解北洋政府治下的时事。
“还以为你赶不回来。”她说。
“不回来,怕有人抢着为二小姐领祈福粥。”他笑。
她注意力全在今日能不能见到他,竟忘了明日是腊月初八。
今天是元旦,明天是腊月初八,后天是她生辰。
许多年后,她想起1925年这一年的元旦,还在想真是巧了,连着三天的好日子。
路途中,时不时有人到车厢外问一句,有人想见少将军,门外的人一律回答:在休息。车停了数次,车厢门仅拉开一次,林骁亲自送了手信,何未见信封上写着“即付丙丁”,想这是要紧的东西,要阅后即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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