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辛夷找到混淆视线的词句,反驳说:“不是自认‘女性主义’,讨厌我把女人当物品。你讲这句话,不也把我当物品?”
“是。”阮决明双手交握,看着她的眼睛说,“因为你把自己当成商品,感情可以计量,婚姻也是交易。”
“没有要结婚。”
“管你是男女朋友,还是订婚结婚,一样的。”阮决明自嘲地笑了下,“我看到船务公司报道,就觉得冇那么简单。但我冇想到你竟然用这样的办法。”
“我——”裴辛夷出声,却又不知说什么。
“怪我咯,姓阮,不够格。”阮决明说着呷了一口威士忌。
裴辛夷难受极了,拿了一支烟,抖抖索索点燃。指尖夹着烟,她说:“我承认,这么多人盯着,你们的名字的确很敏感。可是,够不够之类的……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停顿一秒,她接着说,“阮生,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你的位子还没坐稳,良叔、夏姑,甚至其他我不知道的,到处都是敌人。我不想成为你的软肋。”
半晌,阮决明说:“你以为你是我的软肋?”
裴辛夷单手抵住眉心,轻声说:“我不确定。我不确定。我在你去年来香港之前,根本不知道你怎么想。我以为你恨我,要我死的那样恨我。在莱州,我以为你就是做戏而已。”
“辛夷……”阮决明心慌意乱,连声音都紧涩。
“我也有做戏成分冇错。”裴辛夷抬头看了眼对面的男人,瞧不出他的情绪。
是啊,她好会揣摩人心,却看不懂他。
她深吸一口烟,说:“可是我从来冇想设计乜嘢让你钟意我,我只是……我忍不住带你去我小时候住过的街巷,去我钟意的食店,见我亲近的人。我给你看我的生活,你讲这样可以忘记我,不是好事吗?我做错了吗?
“在头顿下船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完了。可是你讲‘陆英’,你怎么可以喊我陆英啊。”
泪水溢出眼眶,她慌张地拭去,低下头。
阮决明看着手里握紧的酒杯,呢喃地说:“陆英。”
情绪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她眼泪簌簌地落,“阿魏,我从来冇忘记过你,十六岁到今天,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我最后一次去教堂,向主祷告:就算我死了,也一定要再见你。
“所以才肯再去越南。当我看见你的时候,你不知我有多惊喜。在雪地里,尽管那样,但我想的……我有一瞬间想:我愿意留在深山里,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可我已经不是那个愚蠢的daph了,知道你处境艰难。
“后来我没能去法国,因为仔仔们在曾念手里。是我的错,我太软弱了。阮生,这样软弱的我,能怎么办呢?只是麻烦。我整个人就是麻烦。我让你帮我的,是对你来说容易的事。这次的事,只会让你为难。我不想让你为难。
“我算计,连自己也算计,我冇办法。我这一辈子,不知道能为乜事活着了。只有不停地往上,往上,到我也不确定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