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第一件跳进秦嬷嬷脑海里的事就是老祖宗的早饭问题,她看了看窗外天色,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很好,眼睛都清晰不少了呢。从床上起身,两只脚一落地她再次怔住,似乎有哪儿不对劲了。
卫潮卫澜早起练完功,去二院给流光请安,一进院子就见秦嬷嬷端着一盘早点,稳稳当当从廊下走来,算不上健步如飞,可那步频,显然与之前大不一样。
请了安,收了没有吃的早饭,三个人退出正房。卫澜对秦嬷嬷道:“嬷嬷今日精神矍铄,气色大好啊。”
秦嬷嬷满脸皱纹都乐出了喜悦的线条,比划着,老祖宗把奴婢的腿治好了,真的,一点也不痛了,视物也清爽多了,你是卫澜,他是卫潮对不对,我看得好清楚,再也不会弄混了。
二卫对视一眼,卫澜好奇:“吃了那么多药,敷了那么多膏都没有起色,表姑娘是怎么治好的?”
秦嬷嬷想比划,又放下手,下巴一抬离开了。
卫澜笑:“嬷嬷还不愿说。”
卫潮看着秦嬷嬷离开的背影,半晌突然道:“你怕吗?”
卫澜一怔:“不怕。”
卫潮颔首:“是,我们只要忠心护主,自然不需怕,要怕的是那些欲与老祖宗为敌的人才对。”
不管秦嬷嬷如何劝说,流光铁了心要发钱。接下来的几天,二卫买来十几个下人,雇了短工,先整修院子,再按她的吩咐,去城内寻找合适的地点搭建善棚。
拿钱开路,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闹市区街头,贫民聚居地,两头城郊,共建了五个棚,每棚预备配三个人,一箱银子,发完回家再领,保证领钱的人不会空手而归。
棚子建好的当天,按流光的要求挂上告示牌,写明哪日哪时开始,陈府分发善银,一人十两,有需要的可早来排队。
此牌一出,在渝城引起了轩然大波,识字的转述给不识字的,先看见的告知没看见的,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半日,内城百姓全都知道了。富人穷人,贵家贫户,甭管是谁,开口就是讨论这件事,陈家是哪家?为什么要发善银?一人十两不限身份是疯了吗?一时间各种议论猜测沸反盈天,很快惊动了郡守黄大人。
黄大人喊来郡丞,问道:“哪个陈家,家主何人?开善棚需得报备官府,为何本官不知?”
郡丞缩着肩膀:“陈家上报郡衙,下官当日就跟您报备了啊,您说此等小事让下官循旧例办理的。”
黄大人恼怒地狂拍几案:“你说清楚了吗?五个善棚,广发银子,闹得城内人心躁动惶惶不安,这能是小事?这是要引起民乱!去,把陈家家主给我叫来,本官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郡衙派人来传的时候,流光正在“拜访”凌家。自那日见面后,转眼十天过去了,善棚建好,银子兑齐,马上就要开发,凌骞竟再也不露面了。
说好要帮她调人手的呢?虽然卫澜说他没死,每天正常作息,巡城守城一如既往,但流光很生气,这作风跟凤玄圣君还真是一模一样,答应的事转脸就不算了,怕麻烦,嫌她是个累赘,出尔反尔毫无愧意!
听卫澜回报他今日休沐在家,流光更生气了,宁愿无所事事都不去兑现承诺,可恶!于是生气的流光来到距离大将军府不远的铜锣巷,一脚踹开......踹飞了凌家的大门。
两扇上了栓的大门,脱开门框,呈整体状飞上半空,再呈抛物状落在凌家正房正厅的房顶上,发出咣当巨响,门房从倒座房里连滚带爬跑出来,惊恐地指着她:“你,你们是何人?”
流光置若罔闻,迈步走进,步伐又是奇快,二卫拼了老命也没跟上。
阳光晴暖的午后,难得一起休沐的凌云海凌骞父子俩正在书房喝茶谈话,凌骞心事重重,心不在焉,对父亲敷衍以待。凌云海也不是个细心的人,没看出儿子异常,随意关心了几句就开始说起关防建设。
巨响惊动了阖府的人,除了父子俩和下人,还有正在午睡的凌夫人和她的小儿子凌翱,女儿凌熠熠。
武将反应灵敏,凌云海几乎在巨响发出的同时就起身奔出房去,凌骞紧随其后,两人还没奔出院子,就见一个仆从跑来,急急叫道:“老爷大少爷,府外来了个女强盗!她...她要杀人呐!”
凌云海大怒:“放肆,谁敢到我凌府来生事!”
话音刚落,就听女子柔声响起:“我。”
人在圆门外显露身形,脸不红气不喘,气定神闲袅袅婷婷,就是个娇滴滴水灵灵的小娘子。
凌云海呆了一瞬,不及细思,继续大怒:“你是何人,竟敢擅闯都尉府,来人,给我拿下!”
亲卫就在院中,闻令扑上,眼见将要抓到女子,凌骞突然吼道:“住手,不许伤她!”
一个腿脚麻利的亲卫已到身前,大手抓上流光肩膀,还没来及听话撤开,肋骨忽地传来剧痛,整个人不能自控地向后倒去……飞去。众人只见一团黑物从眼前闪过,眨眨眼,那亲卫已经趴在了一丈开外的小花园里。
四下里安静了片刻,天空滚过闷雷。
流光抬头不耐烦,吓唬谁呢?本仙君未动法术,凭得是天生神力,你敢劈试试!
“保护都尉大人!保护副尉大人!”短暂沉默后,亲卫仆从乱成一团,纷纷拔刀抽剑,围在凌氏父子身前,指向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