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道:“我家小姐说了要买,就一定会买。”
“那倒是来买啊,总拖着算怎么回事?”
“该来的时候会来的,你急什么?缺钱啊?”
杜良德:......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怎么会有个人一直埋伏在他身边?
他的感觉是正确的。随后的日子里,告示撕不掉,门面没人买,杜良德想从家中拿出一些物件出去变卖都被阻止,名曰:小姐的五千两买的是这房院里的一切,除了你的衣裳,什么都不能拿走。小厮也支唤不动了,因为小厮也包含在这五千两里面。
埋伏在他身边的人不止一个,并且很快就变暗为明,大剌剌地出现在他眼前。杜良德的行为受到越来越多的限制,只要出门,总有两个人跟着他,并不做什么,只是跟着。
可仅仅是跟着,就足以将人逼疯,他不止一次地大吼大叫问他们想干什么,暗卫们没反应。干什么?大路朝天,你走你的就是,管我们做什么。
杜良德觉得那个姓佟的女人有阴谋,她才不是什么菩萨心肠,才不是钱多的没处花的傻子,故意拖着不收铺不给钱,明明就是想不花钱强占他的铺子!利用大将军府的威势来欺压小老百姓!
正常人应该怎么做?不管告不告得赢,得告吧?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大将军府都没有道理,买铺不给钱,还强入别人家宅,限制人身自由,搅扰他人生活,荒诞至极!郡守大人若不是昏聩到极点,总得要给百姓一个说法。把事情往大了闹,就不信大将军府脸上好看!
可是杜良德不敢告,在郭珍没死,将被翻案的这个节骨眼上,他根本不敢往郡衙去,更没时间打官司。本想背着妹妹赶紧出手把钱一卷走人,哪知半路杀出个佟小姐,硬生生把他的好事给搅合黄了,弄得现在进退两难。
早知道当时不贪五千两,拿了两千五多好,现在他早跑出关快活去了,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
流光坐在明昭阁里,翻看着暗卫送来的几张纸笺,问:“杜大郎到哪儿了?”
“刚刚进城。”
“先把他送去郡衙见她娘一面,再带来见我。”
“是。姑娘,那尸体......”
“一并送去吧。”
“是。”
流光放下纸笺浮起满意笑容。若按她以前的脾气,上去给杜良德一顿踹,再搜个魂,通过记忆找到证据,直接丢到黄大人面前就好。但如今她没出手,全靠暗卫寻找收集罪证,把杜良德当瓮鳖般养着,看着他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的样子很替郭珍痛快,再想想杜大郎突然回家他会出现的脸色,更痛快。
其实她的初衷是拖住杜良德,等杜大郎归渝后算总帐。但在这个过程中,她渐渐感受到了一点乐趣。凡人常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能这位君子觉得一刀捅了仇人不解恨,他不仅要仇人的命,还想欣赏仇人日暮途穷,走投无路的窘困,那么用十年来布一个局也就不为过了。
对付杜良德用不着那么久,有人有势,十来天足以将他逼成困兽,看着他抓耳挠腮夜不能寐,想去的地方不敢去,偷偷打包行李的模样,流光心说凡人诚不欺我,以后回九重天也要试试这种婉转的方式,给讨厌的人制造心理压力,可比打架有趣得多。
杜良德经过几日焦躁之后冷静下来,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佟姓女子坐拥巨额财富,不可能因为一间铺子派出那么多人手,费那么大力气。她的目的难道是,困住自己?
念头一起就停不下来,杜良德至今不知要为郭珍翻案的是谁,可是能把死囚从法场救下,有办法让郡守愿意为之重审的人,绝不是什么小角色。
糟了,他想,必须跑路了。带着地契出去躲躲,过些日子再想办法出手。
终于想对了方向,可是太迟。这日他正琢磨着夜里是翻.墙头还是爬狗洞的时候,铺子门板被卸,一行人走了进来。
领头笑嘻嘻的女子正是佟小姐,她身后跟着丫鬟,左边站着杜氏妹妹妹夫,侄女和两个老堂叔,右边站着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
“杜掌柜,我来付银子了,把契书拿出来签了吧。”
没人说话,杜良德眼珠一转道:“什么银子契书,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半月前,你把这房子铺子院子都卖给我了呀,五千两银子,杜掌柜记性那么差?”
杜良德瞄了一眼脸色不佳的妹妹和侄女,忙道:“没有的事,这铺子是我大哥的,以后要留给侄儿,我怎会随意卖与他人。”
流光依然笑嘻嘻:“哦,原来不是你的,是你侄儿的啊,那我向你侄儿买就是了。”
说着她转向了右边的年轻男子:“杜大郎,我要买你家的铺子,你卖吗?”
男子向她深作一揖:“家父遗产,在下不卖。”
杜良德面色一变,很快堆起笑脸,热情迎上:“轩儿,是轩儿啊,你回来了!都长这么大了,还不认识我吧,我是你二叔。”
杜大郎眼圈红了,却不是感动,而是愤恨,他避过杜良德的手,冷道:“我家的房地契呢,交出来。”
杜良德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淡,笑着道:“都在都在,你刚回来,不急着谈家事,先进房歇歇,今晚二叔备桌席面为你接风洗尘。”
杜氏忍不住了:“二哥,你怎么跟我说的,轩儿问你要你就拿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