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找了棵大树,在树下挖了个洞,将石头埋了进去。然后独自出虚弥,拿着戒指在洞里东瞧西看,一会儿塞这一会儿塞那,都觉得不怎么放心。又走出碧幽泉,在仙府里忙乎大半天,始终找不到万无一失的地方,中途撞见檀溪,她不但没想着把戒指托付出去,反而像见了鬼一样拔腿就跑,弄得檀溪莫名其妙。
离开芙荼仙府,流光心里火烧火燎,她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她,盯着她手上的戒指,盯着她的小石头,下一刻就会冲上来抢走它。想了千百个藏东西的地方,又一一否决,神仙眼皮子底下,哪里都不安全,包括盘古山。当初若不是芙荼到山里溜达,又怎么会捡到她呢?
那些凡人仙君最喜欢探宝,九重天每一个洞窟,每一个秘境都被他们探了个遍,如果发现玲珑虚弥这种集万千瑰宝于一身的好东西,岂会放过?
随着时间流逝,流光越来越焦躁,越来越不安,她感觉危险在逼近,灭顶之灾近在眼前,整个九重天竟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焦躁不安之下,她咬了咬牙,转身冲向鹫鸣山,凤玄仙府所在地。
凤玄不在府中,正在南海撤阵。他神魄一归位就赶回了九重天,连封本体的秘境都没来及收回,那么着急为了什么,当时他并不能给自己一个准确答案,现在可以了,心境也平稳许多。
正施着法,忽然察觉仙府震颤,某处阵法似有被强破的迹象。大阵都是以心头血所布,稍有异动他便能及时知晓。心中莫名,他的仙府也有人敢闯?
不但敢闯,还将府内糟蹋得乱七八糟。待凤玄赶回,见院中本就稀少的花草被拔得差不多了,地上挖出一个一个小洞,所有的静室都被打开,有的墙壁打破,有的案倒几塌,仿佛强盗刚来掠劫了一番。
本就没什么物什,自然也不存在丢失可言,强盗没抢东西,反而给他留下了一物。
那是放在厅堂正中地上的一块留影石,留影石下压着一只戒指。凤玄捡起一看,这不是流光的玲珑虚弥么?
留影石上布下了繁乱复杂的禁制,戒指上也是。没有章法,找不到禁眼,层层叠加,乱成一团麻,好像胡乱打上去的,可是凤玄破碧幽泉的禁制破多了却知道,这是流光的手法。每一次被他破解,下一次就会变得更繁复,凤玄有时候觉得,愤怒之下乱打的东西,她自己都未必能破得开了。
花了一点时间解禁,流光的声音便急匆匆响了起来:“圣君,我把小石头交给你了,你是它亲爹,不会伤害它的对吧?”
凤玄:现在又承认我是亲爹了。
“天帝要害它,他们都认为小石头是你的心魔,想除之后快,它跟着我不安全。你把它带在身边也好,藏起来也好,没人敢跟你抢的,切记不要藏在九重天,也不要藏在盘古山,北墟,南海,昆仑,统统不安全,更不要交给别人保管!我相信你啊,你说了喜欢我的,可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不说了,没人敢进你的仙府,你快点回来把小石头藏好,我走了。”
留言到这里戛然而止。凤玄:......走了?前些日子还对他防备万分,将孩子视若珍宝,如今竟肯把小石头丢给他,去哪儿了?
凤玄知道小石头定是被流光放进了玲珑虚弥里,他没有打开,闭上眼睛放出神识,片刻后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弥罗宫后殿仙廊,天帝一脸无语地看着盘龙柱旁挡住他去路的绿衣仙女。
“帝君大人,您不要听信谗言,凤玄圣君不闭关不是因为我,他是因为知晓了历劫的真相才心境难平,没想到芙荼上神会这样坑弟弟您说是吧。我跟凤玄圣君一点关系都没有,仙胎一说更是无稽之谈,他在人间时就不喜欢我,怎么可能会跟我生孩子呢,没有的事。”
口气态度相当好,但如果她不手握开天斧的话,天帝说不定会有耐心再多听她胡说八道几句。
天帝摇头嗤笑:“流光,你真是死性不改,越来越放肆了,如今竟敢不经通报擅闯天宫,阻截本尊。”
流光把开天斧往身后背了背:“我也是怕您偏听偏信,您知道九重天我树敌颇多,难免会有人借着这个好机会对我实施报复,把圣君迟迟不能闭关的罪过栽赃到我身上来。听说还有人编造我生了个仙胎扰乱圣君心绪,简直一派胡言!”
天帝背起手,静静看了她一会儿,道:“栽赃?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带孕返界,没有在昆仑产下两子?”
流光的脸色霎时变了,目光凶恶起来,浑身煞气浓郁,森然道:“没有。”
“你也没有让陆吾送凡子下界,没有藏匿石胎于碧幽泉内?”
“没有。”
“那么凤玄也没有时常去芙荼仙府看望你们母子了?”
“......没有。”
流光突然绝望,她面对的这个龙子,是九重天之主,是历劫大戏的真正实施者,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当然,她也不是他的对手,握着开天斧,只是给自己增加一点说谎的底气而已。
天帝微扬嘴角,绕过她往天株园走去,正碰上迎面而来的天后。两夫妻一如既往牵起了手,相视一笑。天后看见他身后僵立着的流光,笑道:“流光仙君不是在闭关么,今日怎么来了?”
流光颤了颤,转身施礼:“见过娘娘,帝君大人且慢......”
她把开天斧收了起来,缓缓下跪,天后略惊:“流光仙君有何事,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