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规明示,亥时三刻乃宫门禁闭之时。
明日养心殿虽非她当值,可若是彻夜未归难免惹来宫人非议,若传入德安总管耳中怕是生出事端,再者,她先前与那采购公公分道扬镳时便约定,亥时三刻前定在西门前十里地驿站会合,若是时辰到了却不见她,只怕下回烦闷枯燥之际想着叫旁人捎带自个儿出宫便有些困难了。
江畔共燃长明灯,道上摆脱女童纠缠,以及极乐之地一行诸多事宜,她与南叔珂似是亲近了不少。可谨慎多虑如薛海娘,饶是外表看着再如何放松警惕,可心里头那最后一道防线却是始终未曾撤下。
“呕——”
原是其乐融融、气氛恰宜之际,那一手活跃了氛围,将坐卧罗塌本欲隔岸观火的南叔珂拽入‘凡尘俗世’的薛海娘,却是一副‘我不行了’的模样,一手按压在脾胃,一手轻摆着以推诿女郎递至唇际的桃花酿。
见她难受地一味干呕,那女郎亦是慌了神。
“公子,公子可还好?”道罢,忙捻了一颗紫葡萄递至薛海娘唇际。
薛海娘仍是摆了摆手,自己动手,往茶盅上砌了杯茶,匆匆饮下。
却不料,这一海饮茶水也是坏了事儿,她面色陡然惨白,黛眉紧蹙,紧捂着口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往外冲了去。
南叔珂执着茶盅的手微滞,望着那好似瞬息之间遭绝世高手附体的人儿,琥珀玉石般的眸染上些许惑色。他朝女郎递了个眼神,那女郎后知后觉,起身嚷嚷着便追了出去。
早在老鸨唤她四人前来侍奉那青衫公子时,便私下暗示,须得遵照此人吩咐行事。
好不容易才追上‘绝世高手’的步伐。
“公子,您没事儿吧,我身上备着解酒丸子,价格实惠,您要不要先来一颗。”女郎借着抚慰客人干起了销售行当。
薛海娘险些将胆汁儿给吐了出来。
并非是她伪装。
那南叔珂是何等敏锐,若是不狠心来点真的,只怕难以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是以方才那四名女郎一个劲儿递上来的美酒,她并未退却,便是想借着此事脱身。
薛海娘摆了摆手,面容极致憔悴,她半眯着眼对女郎道“我,如今一身污秽,实在是不宜见人,此处可有洗漱之处?容我清洗一番换身干净衣裳。”
女郎忙领着她去了最近的洗漱间。
薛海娘掩了门,女郎侯在外头,对路过的丫头吩咐了句找来干净衣裳。
约莫一炷香功夫,女郎便将衣裳递进洗漱间内。
“你可否进来一下?”薛海娘冷不丁说道。
女郎怔了怔,须臾才推门而入。
自古男女有别,本该非礼勿视,可极乐之地是何处?原就是寻欢作乐之地,女郎能得那少妇暗示前来伺候,自是身经百战,是以倒也不显慌乱错愕。
“唔——”
女郎岂知,有些人来这儿的本意便是砸场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