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这事儿,说到底也将南久禧算计其中。
南久禧唇角微扬,勾起一抹略显薄凉的笑,“朕还记着当时你并非一口应下,你起初是不愿嫁入清惠王府的,朕不知你因何改变了主意?”
薛海娘答复“奴婢不敢违抗旨意。更不愿牵连府中长辈。”
“是了,你这般爱重你的母亲……”南久禧歪过头,狭眸似是氤氲着些许怅惘,视线落至精美华奢的窗牖处,溢出薄唇的言语却是失了往日的凌厉冷然。
否则先前御前当差时,她断不会因此而分了心。
要知道,御前当差一个不尽心随时便是杀头大罪。
薛海娘眸光微闪,隐隐有些破碎星光破瞳溢出。如此爱重她的母亲么?
若真是如此,前世她又岂会一门心思替南久禧清理门户,而全然忽略了母亲在府中后宅困境,又岂会在母亲连连入宫觐见时,全然未瞧出母亲的欲言又止。
“幼时父亲苛待于我,一味纵宠着庶妹……也正是如今的贤妃娘娘,唯有母亲一门心思庇佑着我,她不争不抢,却可以为了奴婢与贤妃娘娘的生母林氏多番起争执,最终惹得父亲对她的情义消磨耗尽、”
薛海娘微垂螓首,恭谨答复。
南久禧眼中似是有刹那的动容一闪而过,随即又是桀骜邪肆一笑,好似天然的霸者,“你母亲对你极好……”无论是皇家后宫亦或是高门后宅,哪家的夫人姨娘不为了谋求自己的利益而活着,甚至可以为着自己的荣辱以及母家的荣辱前程出卖自己的骨肉。
薛海娘微怔。
她尚且记着,前世位极皇后时,清除前朝安插在后宫的势力时,曾打探到一消息,据说是与南久禧幼时有关。
南久禧虽是皇太后亲生,却与皇太后并不亲昵。皇太后虽借助着母家势力以及自个儿的手段助亲生儿子登上皇位,却并未如寻常血浓于水的亲生母子一般,母慈子孝,承欢膝下。
那时候薛海娘便觉着甚是奇怪。可终是碍于南久禧的缘故不敢深究,前世一次偶然她方才得知,皇太后似是在南久禧年幼时,曾扼杀过与南久禧私交甚笃的一女子。
……
薛海娘恍过神来,却见南久禧已然如往常般将茶盏搁在一旁,手中执着紫狼毫批阅着案牍上的奏疏,眼睑微垂,却仍是难以掩住他眸中流露出的点点星光。
“你且先回去吧。”南久禧头也未抬,可殿内众人皆是晓得他这话定是对着薛海娘所言。
薛海娘应了一声,方才退下。
一路上薛海娘皆是绷紧着心弦,并非不安,而是恼怒。
恼怒自个儿竟是这般轻敌。
竟这般低估了她薛巧玲的能力……
伙同钦天监正使逼迫皇帝复她位分,果真是极好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