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火燒雲。
橘紅天空。
剛從女眷池洗完澡的杜丹,還沒走幾步路,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沿途已見有人點燈了。
她抱著自己的小木桶,笑著跟幾位點燈的爺叔小哥打了招呼,一路蹦蹦跳地回到房裡。
她將髒衣服扔進收衣籃裡,蹲在床邊,收拾東西,準備就寢,此時,同房的小竹朝她喚了聲。
「小丹。」
「嗯?小竹姐。」聽見叫喚,她將手上東西放下,便朝小竹的床邊靠過來。
今晚的小竹似乎不太對勁,屋裡一盞小燈,映得她臉蛋紅通通的,一臉欲言又止。
小竹坐在床上,挪了個位置,讓杜丹也擠上床,兩人擠在一塊。
這是要進入女孩們的閨蜜對話姿勢。
「小丹,咱們好久沒聊了呢,妳今兒個累不?」看來是杜丹前陣子被操到要死的鬼樣子嚇到人了,害小竹至今依舊不敢亂抓著她聊天,怕擔誤了她休息。
話說杜丹打從進了東方穆謹的院落後,已經好一陣子沒跟同房的小竹徹夜胡聊了。
「不累,不累,還很精神呢。」杜丹嘻嘻笑,朝她擠了擠。
平時也活潑的小竹,這會兒卻靦腆地笑了。
「那好。小丹,咱知道妳聰明,雖然年紀還小,但事情看得通透……」
聽這「導言」,杜丹心裡也有了底,直接問道。
「小竹姐,是不是有什麼事要我幫忙呀?」
「也不是要妳幫忙……」小竹的手下意識地扭緊了,看來很是侷促。「就有件事我拿不定主意,想問問妳有什麼看法。」
「好呀,我聽聽。」她點頭,一臉認真地等待下文。
「那個……」小竹拖拖拉拉的,「那個」兩字拖了老半天,杜丹也不催,耐心地等著,終於等到她將話說出口。
「妳知道柴房的全二哥吧?」
「嗯,知道。全二哥人挺好,全三哥也和他一塊在柴房,不過較靜些,不太會講話,但兩位哥哥人都挺好的。」
「嗯……」聞言,小竹似乎更侷促了些,但又像是定下心來,坑坑巴巴地,緩緩解釋。「就前些日子……咱遇上全二哥,跟他聊了些話……他問咱老家有婚約否……我說沒呢……然後昨兒個……昨兒個……全二哥又找上我,問我願不願意給他們全家做共妻……」
杜丹一開始還聽得挺認真的,但越聽,似乎覺得越不對,聽到最後兩個字,她眼珠子都瞪大了。
共妻?!
「等……等等!小竹姐,給他們全家做共妻是怎地?」
小竹滿臉通紅,但話講出來後,也較好解釋了。
「也不是給他們一家子,他們全家大哥在西市老家那已經娶妻了。是全二和全三,全二哥問我願不願意給他們兩人做共妻呢。」
好吧,就算小竹這麼解釋,還是沒能讓杜丹的訝異減少些。
「不、不是,小竹姐,咱不懂共妻是什麼呢!」是她想的那樣嗎?
「小丹沒見過嗎?」小竹臉上似乎也閃過疑惑。「咱記得妳是杜家口出來的,你們那應該也挺常見的……」但她沒疑惑太久,想說杜丹年紀還小,或許很多東西不清楚,便又跟她解釋了。
「咱們這大多都是一夫一妻的,一些大老爺家裡才有多妻,不過家裡日子不好過的,幾個兄弟共娶一妻也是常有的事。」
杜丹的小腦袋震驚了。
「其實……其實咱們在蔣府過得也挺不錯……全二和全三在柴房,例銀雖然不多,但養個妻小應是還過得去的……但全二哥也跟我說……全三較木頭性子,怕他照顧不好妻小……他說,若是咱……咱嫁給他倆,他倆會好好待我……」
小竹越說,臉越是通紅。
杜丹也跟著臉紅,但她是憋的。
我的老天爺……
小竹才十五歲吶!
「小竹姐……妳……」杜丹想說什麼,但在脫口前硬是忍住。
腦海中的本能反應不過一瞬間,她很快清醒過來,這裡人十幾歲結婚正常得很呢。
而且仔細想想,保不好這兒共妻是件不錯的事,畢竟有兩個夫婿照顧,對女孩子來說能得到更多關愛,似乎不壞。
如此想想,她便冷靜了,至於共妻這事,一開始她確實驚訝,但她驚訝的點在於,她一直以為這時代,是標準的男尊女卑,只會出現一夫多妻制,沒想到會有共妻。反正有了就有了,上輩子在職場浸淫,杜丹小妹妹對任何事都能保持著大海般廣闊的接受度,適應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快。
不過一瞬間,杜丹腦袋便從震驚到接受,並立即換了個思考方向。
「小竹姐,妳喜歡全二哥和全三哥嗎?」
小竹扭了扭手指,一臉羞澀。「咱……咱是覺得挺好……全二人挺好,全三感覺也老實,應不會虧待了咱……」
唉唷,也是。
這時代的人實際多了,才不講風花雪月自由戀愛那套,一切都是以穩定為前提,甚至杜丹也覺得這樣挺優。
柴房她先前常去鬼混,全二和全三她都是認得的。全二人是好好先生,全三木訥了些,就算面對她這小女娃,還是常任她講個老半天才憋出一、兩句話,無趣是無趣了些,但貴在老實,不怕嫁給他被欺負了去。
念頭一轉後,杜丹也覺得好玩了,她來到蔣府就跟小竹住一起,兩人不只是室友情誼,她心裡更把這女孩當自己人看呢,現在有人跟她求親,她覺得像自個兒要嫁女兒還是嫁姐妹一樣。
隔天,她興沖沖地找人打探去了。
「秋落哥,你說共妻好不?」院裡,杜丹紮著她特有的青蛙馬步,找人閒扯皮。
練拳中的秋落沒停下手腳,但還是抽空回了她。
「哪的共妻?」
「有差呀?」
「當然有差,共妻咱們京裡較少見。南方這兒的共妻好似也和北方不太相同。」他說。
「差在哪?」
「我記得京裡再北方過去,要臨玄岳的幾個部落,共妻是挺常見的,那兒女人少,常是一個包一個妻,一個包住三、五人,不一定是親兄弟,通常是跟著小頭目的人馬。他們那打得凶,搶地盤也凶,戰兄弟比親兄弟親,女人家少,也就分著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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