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好不容易,他才讓自己情緒平復。
錢家氏族裡流傳著一句話,主家五爺生得美,眼光高,都已及冠,身邊未曾有紅粉相伴。
可幾乎沒人知曉,錢清貴他何止眼光高,他壓根就厭女。
更明確的說,他看不起女人。
自錢清貴有記憶以來,目所能及,族裡女性,除了花銷,少有能幹者。就是族裡長輩,也只求家中娘子會數便行,精通者寡,多的是學棋琴書畫,可真能與官家子弟一較者,不過十中之一,在他看來,不過一群喜妝點自己的酒囊飯袋之徒。
酒囊飯袋要是男子,還可折騰,女子卻打罵不得。
若就供在家也就罷,可有人還愛來事,本來嘛,錢家家大業大,經得起族裡子弟折騰,但要幹活,就要懂收拾,偏偏女子遇事,只會發慌,就是幾個平時還算能幹的,一遇事亦失水準。
每每見到這類事,都會讓錢五爺深感不快。
當然,錢老夫人曾跟她這小兒子解釋過,女人的本事不在商,而在操持一個家。
可錢清貴非不懂宅裡事的男子。
家中他最是年幼,娘親宅裡那一套套規矩,多的是在他面前吩咐下去。在他看來,除了婦人之事男人不方便插手過問,要不他隨便拎個心細的管事也能將大宅操持好。
認真計較,女子較之男子,確實無用得多。
也不知這念頭從何時開始的,等到小五爺意識到時,已經紥根極深。
錢大爺說他不愛庸脂俗粉是客氣了。
對自幼聰穎、自視甚高的錢清貴來說,那些擺飾般的女人,他是正眼瞧都興趣奉欠。
可昨日,他竟被自己所瞧不起的「女人」騎到腿上……
錢清貴臉色發冷,心裡又湧起一股想將桌上物品掃落的衝動,可極力克制。
他握緊拳,幾個呼吸平復。
經過一晚,他情緒已穩定許多。他是瞧不起女人,但冷靜想想,杜丹能一手整出不少玩意兒,確是有些本事,勉強能讓他高看一眼。
但,和瞧不起女人比起來,他更厭惡的是被人觸碰!
那傢伙可真是好膽,前一回吻了他,這回騎他腿上行……那歡愉事……
想到當時景象,錢清貴臉忽然有些燒,心情更煩躁。煩躁自己當時的反應,也拿不定該如何處理這事……
在房內來回踱步,走了幾圈,錢清貴目光一寒,下了決定。
這事絕不善了!
*
谷逍遙居高臨下地看著某個用被子遮住自己半張臉的傢伙,無聲地散發著冷氣。
杜丹揪著被子。心想明明自己也沒幹啥壞啥壞事,可為什麼會被看得那麼心虛……
「那個……我回來時要找你,可你不在。」
「妳可真行。」某人聲音冷到幾乎凍結。
話說兩個時辰前杜丹好不容易撐著不適讓人送到家,卻沒想,救命的醫生不在,這下也由不得她選擇了,只能將院裡挽著袖子幹活的申屠冺拖回房……
於是在兩個時辰後,某人回到家,便成了眼前這情況。
「我哪知道那傢伙這般變態,又對我下毒!」杜丹冤死了。
聽到毒字,谷逍遙終於是換了個動作。他直接扯過杜丹的手,把了脈。
「沒新毒。是舊毒發作。」
「咦?!」
谷逍遙臉色依舊難看。「妳那毒遇寒容易發作,這兩日有雪,天冷。若又吃了寒涼食物,毒發可能性便大。」
「太慘了吧!」杜丹不住驚叫。
這會兒谷逍遙沒答腔。
雖然他氣得胸都要炸了,可杜丹這一喊,怒氣高漲的他反倒不好發作了。
誰叫這毒有他一份!
他心中鬱結,側眼瞧向申屠冺,可立即又別開視線。現在看到這傢伙只會讓他更上火。
「燒水!」
某人口氣極差,可意外得了便宜的申屠冺自然不會與他計較。他脣邊一抹淺笑,摸摸杜丹的頭,便幹活去。
房裡剩下杜丹和谷逍遙。
幾個呼吸後,谷某人稍稍舒緩了情緒。他靜下心來仔細檢查了杜丹身體情況。
再次毒發,這症狀沒像初次嚴重,基本杜丹拉著申屠冺滾了回床單就緩解,沒再像上回滾到破皮脫力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迫解毒癮。她體內的毒已傷根本,這次的發作情況算輕淺。
火氣在瞧了某人裸體外加上下其手揉揉捏捏後沒意外地緩了不少。察覺「冷氣機」不再運轉,杜丹也不陪笑了,改思考起正事。
今天這事,正式滅了她領錢家薪餉的心思,人家不來找她麻煩就祖宗保佑了。不過錢清貴的話倒是帶給她不少疑問。
「逍遙,什麼是妻主?」
谷逍遙手上動作一頓。「為何問?」
「我聽那姓錢的傢伙說,要與他談生意,婦人身分尚不足,得是位妻主才行。」趴在床上的杜丹歪著脖子道。
原來如此。谷逍遙發現自己心提了又放,但又好像有點期待落空的不爽。不過他還是冷冷回道:「妻主者,或位高,或大富,能迎三夫,納多侍。」
杜丹微愣,直覺有些怪異。
「妻主與共妻不同?」
「當然不同。」背後的谷逍遙皺眉。「共妻也就尋常婦人,妻主可是迎夫納侍,夫侍入宅,以妻為尊。」
杜丹眼睜大大的,腦袋硬是卡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明白過來。
她忍不住倒吸口氣。卻,有些興奮。
原來這兒也是允許女強人存在的嘛!
「妻主多見嗎?」
「極稀罕。」
「為何?」
「氏族再無後,恐有斷根之虞。」谷逍遙說。
「可大部分人家兄弟數大,說斷根未免多慮?」除非其他兄弟的妻子都生不出來。
「就怕萬一。」
嗟。杜丹才不接受這說詞,不過可以理解這種思維的她沒在這問題上與谷逍遙爭辯。
「妻主」這詞給她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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