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補眠去,留言醒後一併回嘿!!!
感恩感恩:d
--简体版--
杜丹出了饭馆,便让车驶回宅。
如今条件有变,她身上已经不再是粗布衣,而是钱清贵让布行送来的高档织品。可穿在她身上,仍与粗布衣下场无异,教她弄了一身泥──谁让她今日摔了。
回到屋子,下人连忙烧水让她沐浴。
杜丹身边伺候的人,比起其他富家奶奶少得多,除了一位三十初头岁的婶子,她只留了三个丫鬟,轮流伺候,出门则会多带两小厮,此外便是院里洒扫的粗使下人。
在她瞧来,自己就能照顾自己起居,如此多人手,绰绰有余。
沐浴后,她在房内整理书册资料,将人给遣下。
按杜丹习惯,这些东西一弄就是个把时辰。几人出了屋后,杨婶发话:
“我留着便行了,妳们去歇歇吧。”
朝霞几人也没推辞,今儿一早就随夫上在外头跑,颠一路,走到腿疼,不只累坏能形容。
几个姑娘如出笼小鸟,一会儿便没了影。还好几人挺良心,没顾着自己歇息,先去厨房弄些茶水小点给杨婶填填肚子。
可才到厨房,便被里头的大妈们给拉住了。
她们来到杜府也两个月有了,往常吧,这宅里最常见着的主子,向来是夫人。可这儿的夫人是夫上,且还跟大老爷似的,老忙得不见踪影,这教宅里的这些婆婆妈妈如何不好奇。
“朝霞呀,妳们今日又随夫上去哪儿了?”
“过去清山那儿。”
“那儿不是得好一段路?”
“是呀,天才亮便出门了。”语气挺轻巧,可话间的怨叹之意,心通透点的都听得出来。
几位大妈七嘴八舌安慰。
“可真苦了妳们,都是娇滴滴的姑娘,哪经得起这般折腾,夫上也太不疼人了。”
“夫上忙得,咱们下人哪能忙不得。”另一个小姑娘扁扁嘴。
“哪是这样忙呀,妳们都是府上的一等丫鬟,过去夫人让妳们在屋里伺候,有什么便赏妳们一份,就是小户千金也比不上……”
“就是呀,就是其他家夫人小姐,也没见谁会在外头这般折腾。”
“看来传闻的没错了,据说夫上是粗野出身,操劳惯了,不懂得过好日子。”一位大妈啧啧有声。
这时一个小女孩怯怯地冒出头。”没的事,夫上吃用可好了。”这是吉花,杜丹身边最年轻的丫鬟,刚满十二。
另个大妈笑:”吉丫头说笑,有三爷在,这宅里吃用哪差得了。”
“就是。虽然这宅给姓了杜,可里头吃的用的,下人、花销,哪个不是咱们三爷所出。”又一个婶子插话。”吉花莫非忘了,咱们领的可是钱家例钱。”
吉花被几个婆婶笑话,小小的圆脸胀红。
“可……可三、三爷说……说咱们现在是杜府的人了!”
“是呀,要是在钱府,哪位夫人小姐会这么领着咱们在外头奔走。”朝霞笑笑回了句。”行了几位婶婶,吉花还小,妳们别捉弄她。”
“呵唷,哪能呀!”
“不就说说笑嘛,吉花丫头可别气着了。”几人呵呵笑,揭过这事。
这时另一位婶子去掀了笼。
“行了,糕好了,糕好了,趁热妳们赶紧给杨婶送去……还有这甜浆汤,贵婶一块给妳们放进去了。”
“谢谢几位婶婶了。”
东西拎了,朝霞领着吉花二人离去。见她们走后,几位大妈七嘴八舌再度开聊。语气不无欣慰。
“瞧来咱们在这儿管柴米,倒好过杨婶她们了。”
“是呀,咱们这儿管好柴米,爷也不会亏了咱们,朝霞她们几个姑娘可苦了,过去在钱府,吃好用好,现在换了个粗野出身的主上,没规矩不说,上山入农地,坏了多少衣鞋,是我肯定都心疼哭了。”
“那些院里的姑娘穿得布料可贵着呢……”
“可不是,又不像咱们粗布衣的,脏了随意洗洗便是。”
几位婶子聊得起劲。
这时,旁边有个原本蹲在那儿安静洗萝卜的大妈突然插话了。
“要我说,咱们到这儿来就是活受罪!主子大过天,咱们现下也不知是顶着什么天!”
这突如其来的插话,顿时吸引了所有目光,也教几位婆妈全噤了声。
那位洗萝卜大妈一句擂鼓后,丢下手边工作,起身哼哼。
“如何?妳们可别这么瞧我,我说的是实话。”她语气略尖:”我那小侄子今年就要一十有二了,本想待他生辰过就跟冯管事求个门路,让他进钱家做小厮,可如今咱们来了这儿,我那小侄是要往哪儿去?”
有人急忙跳出来。”唉唷,赵大姐,妳跟鲁管事说说不就成了?咱们跟三爷来的,鲁管事肯定得照顾咱们。”
“怎照顾?咱们现在都不在钱府了,我那小侄过去谁照料?”
“就接过来吧,咱们姐妹都在这儿,过来才好照应不是?”
“哪那么简单!咱们都来个把月了,妳们自个儿扪心说,那个主子可像靠得住的?”
刷萝卜的妇人话一出,场子再度冷下。
静默了会儿,有人发话了。”黑么妹子,妳这话可不能说。”
赵婶子嚷嚷:”我就说实话,妳们谁家没几个子侄?要是还在钱府,咱们那些孙侄给钱家干活,一辈子就好过了!现在呢?哼,堂堂一夫上,身边才要一个婶子三个丫鬟,我瞧要不是例钱是五爷给的,这府里能留个十个、八个下人便顶天了。还想往府里带人?!”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
说穿了,本来大伙在钱家过好好的,就算五爷成亲,他们也都是钱家下人。
可谁知道,五爷竟会选择入妻家!
主家由钱换成了杜,这新主子还不是哪个大族或富户出身。这下他们这些原以钱家为傲、在亲友前能挺直腰的,一时都无所适从,怕说出去被笑话。
杜家?哪个杜家?
钱家?
钱五爷都自甘做小了,他们这些下人,更掉价。
心里有埋怨,面上却仅守本份,给憋着。反正主子怎么吩咐他们怎么干,没他们说话的份。
可连续两个月,杜丹的”不懂规矩”,终于是让人忍不住了,私下嚼起舌根。你一言,我一语,嘀咕多了,胆也跟着壮了。越想,越忿忿,越觉自己有理。
“妳们真信我去与鲁管事说,咱们这宅里会给进人?”赵婶子冷哼。”难不成妳们都忘了,当初咱们多少人过来,又被遣多少人回去。”
一群人都没了声。
是呀,她们可都还记得当时的错愕。
这么大一宅子,主子的院子竟然才拨那几个人……即便没人敢说话,可这事还是给他们这些钱家过来的下人留下挺不好的感受。
说穿了,钱家家大业大派头大,他们这些下人耳濡目染,自然也给养出了标准。
本来大伙在钱家,不管活儿再粗重,都是亲戚邻居钦羡的活儿,谁也不敢小瞧。主子们更是大方,每年都有新衣赏赐,多得是普通人家买不起的好料子。
就是赵婶等在厨房做油水粗重活的,布料也是一般人家中眼的高档布料──可她们喊这是粗布衣。
这便是钱家这些下人的心态了。咱们不在同一水平。
自恃甚高。
虽不是大族出身,可在这环境待久了,却也给养出了大族的眼界规矩。
多的是下人瞧不起杜丹,只是规矩压着,没人敢说罢。
赵婶子一番话,倒是将这段时间来大伙面上恭敬的假面纱给撕开了。
如此粗鄙女子,连咱们都瞧不过,配称作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