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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醇水行館(1 / 2)

春末。

將入夏。

醇水行館落成開張。聲名不顯。

不到一季,那清幽雅緻之地,在特定人士口耳相傳下,逐漸入了某些人視線。

「方大人。」

來著止住腳步,聞聲望去,一臉驚喜。「魏大人!您怎在這兒?」

被喚魏大人的中年男子笑笑,招呼對方入座。「來來,坐下說話,別站著。」

「您不是在付岐嗎?什麼時候回京的?」

「呵呵,有些事回來幾日,明兒便又得起程了。」魏羊道。

「怎沒遣人通知,我好設宴,咱倆一塊喝幾杯呀!您明兒起程,可就不能喝個盡興了!」方治佯裝抱怨。

「本也想找你一塊喝兩杯,不過我丈人喚我過去,這兩日都陪著呢。」

魏羊的丈人,乃是當朝重臣,與他們這些閒散小官不是同一份量人物。方治聽其提及那位丈人,直覺心驚。

「啊……應該陪、應該陪。」

魏羊笑道:「給考教一頓,幸好沒教失望。」

方治亦笑:「魏大人勤勉,實乃我輩人等楷模,若林大人還不滿意,在下也不知還有誰能教林大人滿意了。」

被暗地拍了個馬屁,魏羊只是笑容深了些,沒給昏頭。

不期而遇,兩人喚夥計拿了幾兩酒,便在酒館二樓喝了幾杯。

「還是京裡好,我在付岐,沒幾個人能與我對句子,甚是無趣。」

「難不成林大人沒給安排?」

「說是來年秋前,應該能回來。」

「噯,那小弟就先在這說聲恭喜了!到時回來,定要一塊喝個盡興!」

喝了幾杯,兩人都是紅臉,音量也不住高了幾度。

不過此時魏羊反倒壓低聲音:「不瞞方弟,昨兒我陪著丈人,去了清山一處地方,那地方真不得了,人間仙境似。」

「清山?」方治豎起耳朵,臉上莫名。清山不就野林子而已?

「嗯,在清山裡,一處名喚醇水行館的地方。」魏羊又喝了口酒。「嘖嘖……可真不得了。」

「如何不得了?」

「這醇水行館,做的是食樓生意。可又非一般食樓。」瞧對方眼中聽見食樓時閃過的不以為意,魏羊伸手比劃兩下,加重了語氣。「方弟可別小看這地方,此行館隱蔽,非熟人領路不得其門而入,我也是沾了丈人的光,才得以入內一窺。」

「有何奇特之處?」

「說來羞人,我入寶山卻不識貨,還是聽廳上幾位大人聊天,才知曉腳下所踏,手中所拿,入目可及的一切,竟無一不是珍品。」

方治愣了愣,這聽起來可玄了。

「我隨丈人去的是『貴廳』,據聞行館裡頭只有四個廳,浮雲富貴。每天只接待四組貴客,而且不接新客,得找他們『貴賓』舉薦引路才行。」

「尚未至夏,那醇水行館裡夏花已盛,我去的那貴廳園子,垂柳蔥蔥,異石銀龍端得是張狂妖豔,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般園景,不過一眼,迷得我差點路都不知要走。」

方治嘴巴不禁微張。

「我隨丈人走園間石道至廳上。繁花如夢境,廳裡雅緻,章文大師的墨寶就擱在廳上一隅,裡頭夥計清一色青鏽銀流衫,端得是大氣,碗是琉璃青,筷是白蓮玉……我……我這輩子,真真沒見過這般豪奢景色!」

方治忍不住嚥了嚥口水。這豈不人間仙境?

「這還沒完──」

方治差點驚叫出聲。還沒完?!

魏羊露出一臉迷醉。「待菜色上桌,我方見識了何謂文章入菜,裡頭一『年歲』,取四季時蔬香料入菜,縱貫年頭年尾,盅裡見年歲。席間便有大人聞香意動,詩意大起,做了首文章相贈行館……」

「那醇酒,乃醇水行館的招牌酒,觀色如水,真的就水一般,清澄見底,杯底一香梅,一口飲盡──哇,絕了!」

方治又嚥口水。

「一股烈勁直衝腦門!我臉登時紅得若抹了胭脂的嫁娘似,遭人笑話一頓。」說到這兒,魏羊不住笑了笑。

方治可是聽得心癢極了,那極品好酒,若得喝上一口,被笑話哪是回事。

「可要我論席間最喜愛的吃食,莫不是那『甜在心』。據聞這小玩意兒最早在南市那兒出現,後來被醇水行館的東家買下。這玩意兒如其名,外餅酥香,裡頭也不知是包什麼,像糖糕,雪白剔透,又比糖糕彈口百倍,一口咬下,果真心都甜了起來。模樣精緻,料卻簡單樸實,細品還能品出意境……」

說到這兒,魏羊閉上眼,彷佛回味。

「那醇水行館的東家,真真不簡單。」

方治聽見自己好大一聲吞嚥,雖然嘴裡只有剛入喉的酒味,卻忍不住想像起那些美味,咋巴嘴。

「既……既然此行館有如此美味,魏兄可多去光顧。」他心想,或許也能帶上他?

魏羊聞言,面色微變。「這可由不得我。」

「如何說?適才魏兄說,經舉薦引路可入,魏兄都去過一回,那行館東家也該識得你了。就算不識得,林大人的名,總該知曉。」

魏羊面露苦笑,搖頭。「你可知那日,就是我丈人爹,都是給受邀才得入其門。」話於此,魏羊瞧了瞧周遭,壓低聲音:「東道主是聞大人。」

「竟是聞大人!」方治低聲驚呼。

「聞大人那……想來方弟也知曉。」魏羊臉上無奈。「別說咱夠不夠資格給引薦,就是真讓我進去,我這淺薄身家……」不言而喻。

同是當官,品秩高低與口袋深度是沒半毛關係的。有些大員乾領官俸,養一個家養得艱辛萬分。也有小吏極諳鑽營,俸祿不豐,卻各種進項,富得流油。

聞大人是大官,亦是個實打實的文人,商事鑽營在他眼中端的俗氣,不過好在他有位姓齊的媳婦。

京裡三大富商,珍物閣、水豐閣、齊氏商行。

聞大人其三子便是娶了齊氏商行族長之長女,小倆口成親數十年,感情和美,聞家也在這媳婦娘家的幫襯下,逐漸給富了起來。

魏羊突然舉起腰間那玉珮。「方弟識得我這清河玉吧?」

「自是識得。魏兄這清河玉通體清澈翠綠,乃上等美玉!」

「是呀,這般上等美玉,我寶貝得緊。但你可知曉,那醇水行館園間石道,用的是青鶯石……」

「青鶯石?」方治一頭霧水。

「嘿,你也沒聽說過!」魏羊終於是找回點趣味,像個頑童般笑咧嘴。「我那宅子規規矩矩,無什出奇,可林家大宅便不同了,我丈人最自豪的那園子,便是請了名家出手,各方講究。咱們家那石道,用的是青花石。」

「嘶──」方治倒抽口冷氣。「那青花石可是堪比白銀……」

「成堆銀子踩腳下,這般豪奢,我剛入林家時,每回進園子都不自在,就怕腳下石子給踩壞。」想起當年,魏羊笑道。可在句末,又變了語氣。「青花石雖不比我這清河玉,可我這小小一塊玉,卻也換不來幾步的石子路……不瞞方弟,我曾想這些玩意兒,不過那些大商之流追捧,他們商賈,哪懂得雅,哪懂得文章。他們所賞的,不過珍稀,不過價金幾何,甚是粗俗。」

方治點點頭,何止魏羊,這大概是大部分文人的想法。

商賈之流,哪懂得墨水文章,好東西在他們手上,就像明珠蒙塵,可惜得緊。

「可我去了那醇水行館,所見所聞之物,何止珍稀……」魏羊嘆。「林家園子所用之青花石於我已是豪奢,可青花石十換一,才可換得月白石。」他道。「而我在醇水行館所踩踏之青鶯石路,價比月白石更高,且有市無價……」

方治又倒抽口冷氣。

此方對比,他總算明白兩者差距。

珍品!

魏羊顯得挺受打擊。「若那行館只懂豪奢便罷,可我雙眼所及,處處細膩,文章入菜,沒足夠墨水,不懂感性,如何做出讓聞大人詩性起的『年歲』?如何能做出那一道道教人能再再細品的吃食……我……我這小小玉珮便百般寶貝,那些商賈,將玉珮舖成路任人踩踏亦不眨眼;我瞧不起那些商賈俗氣,他們卻能做出前人未曾想過的文章入菜,享受那般如仙境美景……我……我……唉!」

說到最後,魏羊乾脆重重一嘆。

實在是太打擊人!

方治嘴巴不由自主微張,也說不出話來。

實在是……

差距之大,令人生不出半點想與之拼搏的力氣。

不過可以很清楚知道的,便是那喚醇水行館的地方,進去一趟,所需花費……對他們這種閒散小官來說,許是賣了自己都換不得一杯水。

到這兒,方治懂了,但心裡也說不出的羨慕。

魏羊託他丈人的福走了遭仙境,自己想來是見不著。

那喚醇酒的酒……真想嚐嚐是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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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謝謝我是一颗小豆子送的禮物~回嚒嚒333(抱緊)

這章多字送上3

跟大家報告一下,檢查結果出來了,胃破皮發炎,還好腸子沒大問題。

會檢查腸子是因為果子久坐內痔有些嚴重老出血,怕是腸子的血,所以醫生交待檢查。幸好醫生說腸子看來還好。把內痔處理處理便行。胃得長期調養。

因為每次去看醫生都要被醫生桶菊花,醫院人多常得等很久,在候診時果子剛好在看一部修真小說,看到主角在煉「辟谷丸」。在我腦中很自然地就成了「屁股丸」,頓時感到親切無比……辟谷丸就此崩壞。(喂xd)

再回到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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