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這就告退。」
頭不敢抬,陳太醫貓腰迅速退出書房。
沉默在書房流動,候在一旁的沐醒不動如山,卻精神繃緊。
「她說七日,不過三日就毒發。我讓她再難受十日……陳子響真能弄出解藥?」忽然,一句。
「陳太醫醫術精湛,盡心盡力,爺也是為丹丫頭著想。」聽著主子話中難受之處,沐醒如此道。
東方穆謹沒再說話,人大步流星出書房。
外頭天已暗下。
來到杜丹住的院落,一眾丫環見著他急忙行禮。相爺隨手取來一燈,推開房門入內。
屋內漆黑,透過手上燈籠,辨路無礙。耳邊聽見屋內有啜泣聲,表明裡頭的人尚未睡去。東方穆謹來到桌邊,點上燈。
他轉身走向床。
床上一團隆起,微微顫動。東方穆謹拉椅坐下。
「要見本相不是?有話便說吧。」
仍是啜泣。
東方穆謹心一嘆。終究不是來與她問罪……再開口,他語氣輕了幾分。
「丹兒,不是為師故意折磨,惡膿不去,蝕肉壞身。妳那身子不好,便諸多受制,莫非妳真要如此過日子?」
「……」
「我允妳自在,允妳隨意走闖,卻沒想妳將自己弄成這般。」
「……嗚……」
「若妳沒覺不好,何以到京多時仍不敢來見?丹兒,妳自小聰穎,腦中所想不同常人,本相願助妳自在逍遙,不受拘束,可妳將自己弄成什麼樣?『既已許諾,不想其他』……說這話的人,可還是當初與我說『不願作籠中鳥』的杜丹!」
東方穆謹聲音略沉,似與她說情論理,可話到後頭,不免又摻雜一絲質問與責難。
想當初,自己對那小丫頭有的念頭,因她一句想自由自在,便放手。對比今日,東方穆謹不禁要想,若當初便不顧她想法,帶她回京,而今是否也會從她口中聽見「不想其他」。
自己成全她所想望,她卻把自己搞成另一模樣。莫怪相爺不高興。
他說話半天,床上那人身子一顫一顫,仍舊啜泣。東方穆謹不高興,卻不是真要與她發脾氣。
相爺見過的能人俊傑何其多,能入他眼的少之又少,即便多年不見,當初對杜丹的喜愛還是在他心裡留下痕跡,保有情份。否則相爺他又何必理會他人死活。
終究不忍,他起身靠近,欲再哄她幾句。
背著燈火,床上蒙了層灰影。
走近幾步,發現不對,床上之人,顫動的模樣不似哭泣。東方穆謹大步來到床邊,掀了擋在床邊的被褥──
拱起的一座小玉橋。
玉橋其面潮紅,身上滿是汗水,不斷粗喘。
一對迷濛圓眼向走到床邊之人望來,啜泣聲中,艱難地發出聲音:
「……爺……嗚……嗚……」
汗水已溼了衣衫,勾勒出身體曲線,床上人兒衣衫半敞,髮凌亂,上身半拱,腿卻蜷縮,雙手夾在腿間蹭動。
她面容痛苦,不斷發出嚶嚶嬌泣。
東方穆謹掀被的手停在空中,呼吸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