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伯瑞……你不要命了?”
擅动兵马,尤其在京,针对的对象还是当朝国师,是曲家血脉。这人该要多大胆,才敢如此行事?
“皇上将兵符予你……丞相当知擅动兵马的下场。”六王声音轻慢。
“臣明白。”
“回头,丞相打算如何与圣上解释?”
“幼鸾命神牵引之人有难,臣当助力。”
“呵……如此说来,本王倒成了那个’难’?”
“王爷为臣着想,错在臣。因一己私心,教王爷劳心、教百姓蒙难,臣已醒悟,求王爷责罚。”东方穆谨撩袍直接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
曲祯逸眼神幽幽,直视着他头顶不语。
“若本王不收手,你当如何?”
“青龙军已得令,若有乱,将护杜家一行出城。”
六王透白的面容扬起嘲讽笑意。
“东方伯瑞,你够大胆。”
相爷跪着,面伏地。”臣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
“有损大翼、有损朝堂之事,皆不敢。”
……大义凛然的一句,却是一语多关。
不敢……
东方穆谨着实有太多不敢,不敢抛却责任、不能丢了身分。宗族和朝廷都要他这根顶梁柱,他就是不想活了,也不敢不活。
便如曲祯逸,若非怕东方穆谨出事,会害皇上失去一臂,又怎么会在他与家里摊牌后赶到国公府,说出为他成事一事。
大胆。
他的大胆,向来为大义,不怕搏命。
不敢。
不敢让他不要命的,从来不是他本人……
这是在回六王那句”不要命”的问话。
这二字背后的意思,教曲祯逸叹息。
态度虽是恭敬,可论心计,东方穆谨于朝难有人能出其右。他敢领军前来,不惜担上责任,其中一举一动,应答算计,同样教曲祯逸看明白的同时,不得不应。
身在皇室,所做所为全是为了国之稳定,东方穆谨先前不提,掐着时间直奔现场,是藉现场势头逼六王即刻决断。
除非曲祯逸真要让自己的亲军和青龙军在京里打起来……而让我军自己在城里打起来这种乱民心、军心之事,这位又怎么可能允?
轻轻一叹,没见生气,这位明白,真想行事,东方穆谨绝对有本事借机造势与他周旋到底,即便日后受罚,这位不怕。何况他分寸拿捏细腻,即便被罚,程度亦有限。
这可不只是头倔脾气的蛟,还是头成精的蛟。
要予他好处,这人还不见得愿意。
“本王回头再与你计较。”
“臣明白,谢王爷。”
抬起头,正好对上杜丹一行,曲祯逸轻声一句:
“这人可值得?”似是自问,这位衣衫飘扬,头也不回,步下阶梯。
楼内楼外六王亲军有条不紊退去。相爷从地上起身。
从头到尾,见证东方穆谨如何拿自己与国师角力,教杜丹一行失语。
才给跪过,起身的相爷仍仪表堂堂,气势不弱,他随手一招,侍卫上前附耳,交待完话,这位才朝这边看过来。
“……”
“……”
双方皆没话。
终究是杜丹先往前站了一步,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