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你咳——”沉吝骤不及防,被口中果肉呛到,咳嗽起来。
流景连忙挪开腿上的果盏,跪直了身体,伸手给她拍后背。
淡若游丝的沉香穿过鼻尖,粉色小嘴在她眼前晃悠,宛如春日里破冰而绽的樱花,沉吝愣了愣。
“你是谁?敢碰我阿姐?!”那樱花粉唇猝然退去,是沉季一掌将流景推倒在地。
“叮——”
流景毫无防备,倒下时撞歪了银质果盏,尖锐的盏角将他小臂划出一道血痕。
阿姐?莫非是主人的弟弟?
他捂住伤口,不敢呼痛,悄悄抬眼瞧这冲进来的男孩。
卷曲的头发上还有未融化的雪屑,底色并不完全墨黑,在微光下泛着青色,松散地披在肩头,大概是因为愤怒,乱蓬蓬得像只小狮子。银盘似的面孔稚气未脱,瞪大的双眸如同两枚鲜嫩的水杏。他身量未开,小巧的手掌随时可能折断的样子,很难想象方才推倒自己的力气是由他发出的。
流景在瞧他的同时,沉季也在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地上这人。
轻纱曳地,发鬓斜堕。桃花眼含泪半垂,眼角一颗泪痣闪烁柔美风情。眉尖若蹙,朱唇微抿,艳而不俗。
哼,描眉画彩的妖艳妓子,看起来也不年轻了。
沉季回过头,没注意到自家阿姐逐渐阴沉的脸色。
“阿姐,你这样尊贵的身份,怎么能随意让这种轻浮妓子靠近?”他语露不悦。
沉吝止住了咳嗽,原本今日早出晚归已然劳神,此时再一呛,隐隐有些头痛起来。她斜倚着没动,目光扫过两人之间,似乎在有所考量。
沉季见她不说话,心中不知为何焦急起来,失措地对那妖娆男子怒喝:“快滚出去!以后不许再来!”
“住口。”沉吝冷声轻叱,拧着眉看他,“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这是流景,以后就跟着我了。”
她闭了闭眼,压下火气,转头看向流景正丝丝溢血的手臂:“这是家弟,自小过于骄纵了。你先回去处理伤口吧。”
流景垂眸应是,温婉乖顺地缓缓起身,腰肢的每次摆动都像是精心设计过一般,临走还不忘把果盏轻轻摆到茶几上。
“哼!妖艳贱货!阿姐才不会要你呢!”沉季扭着脖子,对着他妩媚翩跹的背影,小声啐道。
这孩子!
沉吝“腾”地伸脚,猛地一下踢到他左腿膝盖上。那条左腿像是吃了千斤重的力,瞬间酸软。
“沉三少爷好大的威风。竟轮得到你来教育姐姐了?我看明日沉氏索性由你当家可好?!”她坐起身来,尖锐的唇角微微上扬,浮起一丝讥讽。
沉季被踹得茫然,却不敢叫屈,原始本能驱使他弯下另一条腿,板板正正跪在沉吝脚边,头上的雪融化了,点点滴滴落到他稚嫩的脸庞。
“让你来之前先问我。”沉吝撑着膝头,阴影投在地上,完全笼罩住自家弟弟,“我说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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