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把妳的衣服弄濕了…」說著,梁語竹從置物箱裡抽了幾張面紙,輕輕擦拭徐子沁胸口的淚漬。
徐子沁趕緊將梁語竹手上的面紙接過來,「我自己擦就可以了,妳把眼淚擦一擦吧!」
「嗯,好…」
梁語竹擦乾臉上的淚水後,朝徐子沁笑了笑。
「我載妳回家吧!」
不到五分鐘的車程,兩人都沉默著,梁語竹默默地開車,徐子沁靜靜地看著窗外風景,誰也沒開口說話。
當車子駛到徐家大門前,徐子沁便解開安全帶,說了句『謝謝妳載我回來…』,並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小沁!」梁語竹叫住了她。
轉過頭,看到的是梁語竹深深地望著自己。
「…再見!」
「嗯!」徐子沁露出淡淡的笑容,「語竹姐姐再見!」
然後,徐子沁下了車,關上車門,頭也不回的走進徐家,而車內,梁語竹看著徐子沁的背影,再次落下眼淚。
在廚房裡忙進忙出的徐媽媽聽到了玄關有聲音,探頭一看,看到是自家寶貝女兒回來了。
「子沁啊,回來啦?媽媽今天煮了妳愛喝的蛤蠣湯喔──妳有沒有聽見啊?」原本期待看到女兒朝氣蓬勃的笑臉,誰知道徐子沁卻板著一張臉往樓上走去。
「真是的,今天吃錯藥啊?」徐媽媽不滿地嘀咕著,走進廚房準備端湯。
把湯端到飯桌後,徐媽媽走到樓梯口本準備叫徐子沁吃飯了,卻聽到了徐子沁傷心痛哭的聲音,趕忙三步併作兩步地往樓上衝。
「子沁!妳怎麼在哭?」徐媽媽趕緊敲了敲徐子沁的房門,又轉了轉門把,徐子沁從房內把門鎖上了,「這是怎麼了?子沁妳不要嚇媽媽啊!」
房裡,徐子沁趴在床上,用力捶著床,像個孩子般嚎啕大哭。
她真的想不透啊,到昨天為止不是都還好好的嗎?
怎麼今天她的世界就變了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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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沁以身體不適為理由向學校請了假,渾渾噩噩地渡過了兩天,除了吃飯、上廁所,鮮少從房裡出來,也謝絕了朋友的探訪。
而在第三天早晨,徐子沁下樓準備吃早餐時,聽見了客廳傳來父母的對話。
「之前就發現她瘦了一圈,原來是乳腺癌…」
「希望去美國醫治能順利…對了,妳說語竹也陪著去了?」
「是啊,多乖巧孝順的女孩兒啊,把工作辭掉了陪自己的媽媽去美國呢!」
去美國?徐子沁慌忙地衝進客廳。
「幾點的班機?」不理會父母驚訝的表情,徐子沁急切問道,「告訴我她是坐幾點的班機!」
「…是九點的班機…語竹她沒有告訴妳嗎?」
沒有回答父親的疑問,徐子沁看了眼牆上時鐘,8點30分,二話不說的上樓拿了錢包,然後衝出徐家,不管父母在後面叫喚自己的聲音。
出了社區,徐子沁幸運的攔到一輛計程車。
「去松山機場,麻煩開快一點!」
但她還是來晚了…
機場的跑馬燈上,九點整飛往美國舊金山的班機,顯示為『起飛』。
徐子沁茫然的盯著跑馬燈。
為什麼?
為什麼不告訴她?打通電話也好、傳個line也好,不是說要恢復成青梅竹馬的關係嗎?可是為什麼卻不告訴她?
「子沁?」
熟悉的男人嗓音讓徐子沁愣了一下,接著轉過頭看向身後。
「…叔叔…」
咖啡廳裡坐滿了人,徐子沁與梁爸爸就坐在角落的雙人座。
「要喝些什麼?」梁爸爸拿著菜單,詢問著徐子沁。
「不用了…」徐子沁搖了搖頭。
「妳臉色很蒼白,喝些熱的會好一點…」說著便闔上菜單,向一旁幫忙點餐的服務生吩咐道,「請給我一杯美式咖啡,給這位小姐玫瑰紅棗茶!」
待服務生走了之後,梁爸爸雙手交扣在桌上,並對徐子沁露出淡淡的笑容。
對徐子沁來說,那笑容太刺眼,因為彷彿是在嘲諷她…
「看來…語竹並沒有告訴妳她要陪她媽媽去美國?」
徐子沁有些後悔,自己怎就跟著梁爸爸進了咖啡廳…
「沒有…」徐子沁又搖了搖頭。
梁爸爸盯著徐子沁許久,才開口說:「我們聯繫到舊金山的一個外科醫師團隊,他們是乳腺癌與肺癌的權威,這會是個漫長的療程,兩年,三年,或者更久,語竹知道後堅持陪她母親一起去…」
「…語竹會去她大學同學的公司工作,因為那個男孩熱烈地邀請她,而就我所知,那個孩子在大學時期便在追求語竹!」
「子沁,語竹已經答應我,她會開始和男孩子約會…」
徐子沁皺著眉緊咬著下唇,藏在桌下的手握得死緊,關節都發白了。
梁語竹完全把她拋棄了…
而梁爸爸靜靜的看著徐子沁的反應,又開口說:「子沁,我問妳…等妳從歷史學系混個大學文憑後,妳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記得梁語竹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我…」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若是一個毫無前途可言的男人要來追求我女兒,我都不可能答應了,更何況對象還是個女人…子沁,我想妳懂我的意思!」
梁爸爸的臉變得好陌生…
徐子沁完全忘記自己是怎麼回家的了。
她只記得自己跌跌撞撞地逃離了咖啡廳,等回過神來,她已縮在父母親的懷抱中痛哭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