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不到可以归咎的对象,最后,那一点因人而生的愧疚就会堆积在他的身上,让他痛苦和煎熬。
“长聿,我太累了,我没办法时时刻刻守在你的身边,你得自己来。”维塔说道。
他比谁都了解沈长聿,也正是因此他才会拼了命的想在这个时候开解他,畏惧着自己沉睡的时候沈长聿会出意外。
沈长聿握了握拳头,手臂上的经脉跳动着,滚烫的血在其中奔流,非常强烈的生机勃勃的感觉,他有些迷惑的问:“为什么我能……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杀死一个血徒,不是以力量碾压,而是将人和红血病毒分离开来,这是一种怎样的能力,是他不会被感染的根源吗?
只是维塔并没有回答他。
“长聿,不论怎样,在我恢复之前活下来,不要多想,你做的一切都是对的,遇到危险就像我教你的那样做。”他的话像是诱哄,说着说着尾音便降了下去,最后成为漫长的死寂。
他重新陷入了沉睡,在那之前,他不愿意将一些秘密告诉他。
沈长聿听出来了,从维塔的声音里,他听出了他的恐惧,他的害怕,他迫切希望远离的,和不想要面对的。
他一个普通人,本来只是不会被红血病毒传染,成为一个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上也足够安全的存在,但现在,他掌握了一项新的力量,那些危险的血徒在他的面前也变得脆弱几分。
空荡的天台上,远高出其余房子的大楼顶部,只有他一个人和一具尸体。
手上的热度在慢慢消退,沈长聿看着自己的手背,这种莫名其妙的发烫的模样和他还在红石星时临近昏迷时相差不多,突如其来的从身体内部发散出来的震荡。
维塔有事情瞒着他,似乎是说出来就会瞬间改变他们关系的话,所以他畏惧着不敢开口,找了各种理由来搪塞。
沈长聿很信任维塔,他四年的人生里唯一信任的人,出于这种信任,哪怕沈长聿心底有万般的疑惑,他还是听从了维塔的话,硬生生的将这种疑惑压在了心底。
就连他自己也隐约意识到,一旦他探究下去,后果也不会是他想要看见的,那种不妙的预感萦绕在他心头,促使着他做出这样的选择。
信任维塔的话,维塔所教他的是“解救”而非杀戮,为了生存,他必须这样做,而这一切的原因,他或许真的该等维塔愿意说的那一天,毕竟总要给对方一丝空间。
沈长聿深吸了口气,缓缓的站起来,沿着来时的楼道往下走,和来时的急迫完全相反,他走的很缓慢。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让自己接受现状,接受维塔和他自己给予自己的暗示。
在靠近先前听到动静的楼层的时候,两个老人搀扶着从走廊里探出头来,先是警惕的望了会,在注意到沈长聿漆黑的眼睛的时候露出惊喜的神色,飞快的向他跑来。
他们热烈的目光仿佛是看到了希望,显然之前被血徒追赶着的沈长聿独自下来让他们认识到他的强大,在这样危险的地方,有人守护总是一件令人放松的事。
而被寄予“厚望”的沈长聿却并没有像他们所希望的那样停下来,甚至宽厚的接纳他们,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便像先前一样往楼下走,反应称得上冷漠。
“年轻人,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你带上我们吧!”两人之间的那个老头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希望能让沈长聿改变主意。
但他们注定要失望了,这一次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予对方。
在他被追逐的时候,对方一点反应也无,而等他们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尘埃落定了,他们的生活不曾被沈长聿所影响,所以他们的安危不会让沈长聿产生内疚,自然是不予理睬。
从盘旋的楼道里走出去,沈长聿深吸了口气,朝着记忆里的方向走去。
血徒的事情先放在一旁,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去查看已经坠毁的飞船。
总要找些事情分散自己的心思,弄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对沈长聿来说也是一个迫切需要回答的问题,虽然这很显然也同维塔有关联,但维塔不说,他只能自己找答案。
没有花费多久,沈长聿就赶到了飞船的附近,同时他也察觉到了许多其他人的视线,附近的几栋大楼包括他原本所呆的那栋楼的一些窗口都有人影出现,他们都用探究的目光盯着沈长聿,似乎是想看看这个打破了平衡的人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些人中有普通人也有血徒,再一次佐证了沈长聿的猜测,至少在这片区域内,红血病毒的传染性并没有像他曾经所认知的那样几乎百分百感染,大抵是存在了些必要的条件,他们才能这样同处于一片天地间。
飞船上仍旧燃烧着火焰,它坠落还不久,裂口处还翻滚着黑烟,滚烫的热度源源不断的散发着,或许是因为某些沈长聿并不清楚的危险,对此地有些意图的人久久不曾靠近,沈长聿却不一样。
他没有感觉到危险,进入破损的飞船对他而言是一个可行的选择。
避开滚烫的区域,沈长聿翻进了断裂的飞船一侧,朝着驾驶舱可能在的地方靠近。
飞船已经坠毁,飞船上的许多人应该已经在这场灾难中死亡,侥幸有幸存者也不会留在这里,大概都已经离开了,沈长聿没有遇到阻碍,他只想找到一些可能留存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