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御前跟人吵过,转头就病了,外面指不定要怎么想。
徐晏脑子里原本是一团乱麻,听到这却停了下来,转头瞥了眼幕僚,浑浊一片的眼神渐渐清明。
“去外面传,就说顾老是被郑青安气病的。”徐晏若有所思的说了句,“他还以为自己跟师傅是对手了,若是他父亲还在,倒是有点看头,可惜了是他。”
幕僚道了好,即刻便要让人去布置,却又疑惑问道:“殿下,朱家五娘将来不是要嫁去郑家,这样做绝了,恐怕不好吧?”
徐晏冷笑:“是郑家先给脸不要脸的。”
天色阴沉,几滴细碎的雨飘下来,砸在人脸上,冰凉一片。
另一幕僚问:“既然顾娘子同殿下的婚事取消,贵妃可有说,要给殿下另择太子妃?”
徐晏的脚步又猛然顿住,转头盯着那幕僚瞧。因天上飘着的零星雨点,眼睫上挂着水雾,浑身都泛了潮气。
“孤没说过要取消婚事。”深邃眼眸中冒出寒气,无端有些渗人,“往后不许再提。”
幕僚急了:“殿下,你和顾娘子的婚事取消,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啊,怎么又没了?”太子亲口说自己没有未婚妻,难道这话还能不作数的?
但被他那眼神一瞧,幕僚又不敢言语了。低着个头,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程滨齐,外面传的,便都是真的?”徐晏一双寒凉的眸子扫了过来,眸底冰冷刺骨。
程滨齐霎时住了口,一声也不敢吭。
等人都静了下来,徐晏方才松了口气,另有一股难受弥漫上来。
他虽呵斥了人,却知道旁人说的没错,都是真的。
是他先不要顾令颜的,是他主动将人推开了。
跟在他身后跑了数年的人,就这么被他一次次的给推开,被他不带半分情面的冷脸给吓退了。说出去,众人只会说他可笑。
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可恶的人,非要等快失去的时候,才骤然醒悟。从前以为无论如何,只要一回头,顾令颜都会在原地等他。
多年过去,不知不觉间,俩人渐行渐远。
“殿下,到马厩了,别走过了。”侍从轻声提醒。
猛地回过神来,徐晏又想起顾令颜的那场病,心脏似乎拧成了一团,抽痛抽痛的。她幼时经常生病,一病了便要脸色苍白数日,将养许久才能好。
他顺口问她身体如何了,她便会眨着眼,唇边漾着笑说:“三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我每日都有喝药,很快就会好哒!”
等完全好了后,她还会换上身颜色鲜艳的衣衫,来他面前问:“三哥哥,你瞧我是不是已经好了?我穿这身好不好看?”
顾令颜的美毋庸置疑,但他那时总会立刻移开视线,不愿回答她的话。
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徐晏抬头看了眼天色。虽刚过午时不久,却是一阵暗沉,疾风在空中卷动,仿佛要将周围刚种上的树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