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还死死的抓着最后一丝理智,神父装的男子只怕要当场咆哮出声了。
除了这三人之外,其他剩下的几个人,在织田信长这声留人之后,或多或少的绷紧了神经。
别人不了解织田信长,他们还能不了解吗?
没人能知道这位大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时而是神,时而是魔,真正的深不可测。
在几个人的神态各异中,还是由那位蓝色狩衣的男子带头开口了,他手扶着刀柄,微微欠身行礼,“信长大人,不知有何指教?”
织田信长放开捂着肩膀的手,几步走到几个人面前,她站得并不远,所以两步就跨了过去。
在离几人几步之遥停住,织田信长伸出两根指头,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说得完全不带任何戾气,就像说着朋友拜访似的温和,没人能看出,她才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两次,我被这些怪物袭击了两次。”她望着对方带着异色却在天光下异常剔透的眼睛,很是诚恳的样子,“我想,我有资格知道这些怪物是什么了吧?”
蓝色狩衣的男子微微偏了偏头,发间的金穗在阳光下像是闪烁着点点流金,那是十分美妙的景象,“信长大人,怪物就只是怪物而已,这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会负责消灭它们的。”
织田信长被拒绝了也不以为意,先在心底赞叹了下眼前的美景,她才微一勾唇,“那换个问题,你们……又是什么人?”
绮丽的美貌、利落的身手和普通人没有的力量,她都有些不好意思问是什么人。但不是人,又是什么呢?是神、是魔、还是妖?
虽然她有些了猜测,但猜测毕竟只是猜测,事实如何,还待求证。
蓝色狩衣的男子微微一笑,于荒郊野外也足见典雅,“只是普通人罢了。”
“普通人?”织田信长的声音颇带玩味,“只怕并不尽然吧,除了异国来的传教士,我从未在日本这片土地上见过其他颜色眼睛和头发的人。而你们,很显然并不是传教士。”
对方闻言竟是扶着腰一阵大笑,“哈哈哈哈,没见过,并不代表没有。”他只是个老爷爷而已,竟然还要在这里应对别人的试探,实在很为难他啊。
“说得有理。”没想到织田信长却是点头同意了对方的话,“确实是不曾见过,并不代表没有,只不过代表没见过而已。”只是很可惜,她只是在这个时代没见过而已,真当她孤陋寡闻没见过cos吗?哪怕是要七彩的眼眸和头发呢,也不是难事,“所以,你们奇怪的穿着打扮,也是因为我没见过而已吗?”
蓝色狩衣的男子笑了笑,“确实如信长大人所言。”只能说,果然不愧是织田信长了,真的相当难缠了。
在心底叹了口气之后,他再次行礼,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优雅和高贵,“如果信长大人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
“你们当然可以离开,”织田信长似是毫不在意的道,然而就在那几人要松口气的时候,她伸手就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中的短刀,“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短刀握在手里,她低头看着刀的目光温柔,眼波犹如春水般,她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说给这些人听,“你们说,这个世界上,会有两把一模一样的刀剑吗?”
织田信长手里握着的那把刀,正是松永久秀送给她的那一把,因为喜爱,所以在得到这把忠诚之刃后,她就没有离过身,一直作为贴身的佩刀来携带。
这把刀就叫做……药研藤四郎。
瞬间,除了拉着紫发少年的那个黑色少年微微皱眉外,其他人同样或多或少的变了脸色。
察觉到场中氛围的改变,织田信长抬起头,笑盈盈的看人,因为失血过多,她嘴唇已经开始泛出一种灰白的颜色,鲜血也仍旧在顺着另一只手滴落而下,但她握着短刀的那只手,依然很稳。
她刚才对着那把短刀的时候,连语气都温柔了下来,现在重新抬起头来,却是收敛了神态,嘴角微扬的样子不是微笑,胜似微笑,“介绍一下,我的爱刀——药研藤四郎。”
不等其他人说话,织田信长继续开口,她的语气仍旧轻描淡写,“自从从松久永秀那里得到这把刀,我一直很喜欢它,作为佩刀贴身携带。但是今天,如果我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那么,就碎了这把刀吧。”她说得,就像是今天要吃青菜不吃肉一样,接着略微的停顿,织田信长目光依次扫过眼前已然僵立的几个人,微微加重了语气,“还不够的话,我那里还有一把收藏的压切长谷部和我最喜欢的,”她的语气几乎带上轻叹了,“宗三左文字。”她的宗三啊。
说完之后,再一次的,织田信长嘴角扬起,别样妍丽的笑容,却有股残忍和冷酷弥散其中,“毕竟,我可不喜欢别人随意使用我的东西。”
如果放弃原有的所谓科学的世界观,其实这件看似不可思议的事,真的不难不是吗?
她不喜欢自己的性命,被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既然手里有筹码,为何不用到极致,前面那些看似试探的话,也不过只是铺垫罢了。
目光相接,织田信长的清澈见底的眸子没有丝毫阴霾,也同样没有半分感情,就像是雪山颠上万年不化的寒冰,望过去的时候瑰丽异常,也寒冷异常。
这一刻,没有任何人会觉得她是在威胁或者玩笑,她就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