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反对将和尚或者神道教当作一份职业来做,但最起码的职业操守应该要有吧。世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既想要享受作为出家人的权利,又想要享受作为世俗之人的权利。
贪心太过,小心什么都捞不到。
羽柴秀吉听了半天自家主公惊世骇俗的理论,觉得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所以,您的意思是说,如果是好的神佛,就可以信仰,不好的神佛,就应该……毁灭吗?”
他,他从未听过如此实际的信仰啊。
羽柴秀吉甚至觉得脑袋里有些混乱,所以信仰也是如此实际的事情吗?
织田信长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神秘,“信则灵,不信则不灵啊。”说到底,宗教是个很唯心的东西,可以有太多种解释了。
羽柴秀吉因为织田信长的这句话,陷入沉思之中,他原本就是聪明绝顶之人,头脑和运气一样不缺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现在织田信长的话,就好像是什么犀利异常的东西,劈开他脑袋里固有的观念,然后注入了什么新鲜的,不一样的东西。
这些东西和他之前的认知完全不符,但主公大人说的,好像又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甚至有种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信服的力量。
是啊,如果侍奉神佛都是随意杀人抢劫放火的人,这样的神佛,不信也罢。
但若是真正能引导人,劝慰人,甚至是去帮助人的,这样的神佛为什么要毁灭呢?
或者就像主公大人说的,好的神佛,信信也无妨?
一时之间,羽柴秀吉只觉得脑袋里乱哄哄的,各种想法纷至沓来。
而另一边,池田恒兴虽然没有羽柴秀吉想的那么多,但他从心底崇敬织田信长。
哪怕自家主公大人在比叡山放了把火,虽然让他震惊,也没有改变过这种近乎信仰样的心情。
所以现在听织田信长说起来,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没错,好的神佛,还是可以拜一拜的嘛。
织田信长看一眼池田恒兴暗自点头的样子,又扫了一眼羽柴秀吉脸上变化莫测的神色。
对两人都相当了解的织田家家主折扇拍拍掌心,将两人的心思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用想太多,”织田信长抬头,看了看山间苍翠的树林,“有些事情,不是你使劲去想就立刻会有结论的,不如慢慢来,”她折扇点在唇角,“连佛教里,不是都有顿悟一说吗?说不定哪天,你们就悟了呢。”带着几分调侃,织田信长这样说道。
池田恒兴闻言仍旧是觉得有道理的点头,羽柴秀吉则有几分无奈,算了,反正主公大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说起来,”织田信长又顺口转了话题,“伊势神宫供奉的是三大神器之一的八咫镜吧?”
其实织田信长之所以想去伊势神宫参拜,游玩的心远远多过于拜神求佛的想法,所以对这面传说中的镜子也很有兴趣。
神器,到底真正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还是只是一个幌子呢,她也有些好奇呢。
“没错,”池田恒兴对这些日本人耳熟能详的神奇也颇有了解,“伊势神宫供奉的就是八咫镜。”
“不知道所谓的神器是什么样子?”织田信长颇有兴趣的摸了摸下巴。
“主公大人,”羽柴秀吉是很会揣摩上级心意的人,“若您对八咫镜有兴趣,只要以织田信长的名义前来,神官们会为您奉上神器的。”
他家主公大人,可是被朝廷承认的天下人啊,看天正这个年号就知道了,除了主公大人,谁还能奏请改变年号,还连年号都一并拟定了呢。
只是区区一面镜子而已,就算是为皇室供奉的神器,他家主公大人也不是不能看的。
织田信长却并没有这个打算,“就算神官们会为我奉上镜子,但搞不好又是冗长的仪式,然后还会有一群人对你虎视眈眈,就怕你好像会摔了那面镜子似的。”
她简直稍微想象一下那样的场景,就觉得头疼。
从还是织田家的少主开始,她就不喜欢这样的繁文缛节,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是大权在握,在日本这个天下,除了寥寥几人之外,她更是懒得去迁就别人。
羽柴秀吉没忍住咧嘴就笑了出来,听说主公大人在还是少主的时候就相当讨厌那种繁琐的仪式,连元服礼上都能搞得鸡飞狗跳,现在在这种非必要场合让她这样做,好像确实太为难她了。
羽柴秀吉在那里偷笑,倒是池田恒兴比较耿直,“主公大人,想看那面镜子的话,就只能稍作忍耐了。毕竟伊势神宫是皇室供奉的场所。”拜见天皇的时候,他家主公大人也会要恪守礼节的啊。
“那多无趣,”织田信长嘴角一弯就是个带着几分无赖的笑容,“恒兴,你还记得之前我们跑到清州去的事吗?”
池田恒兴差点被自己呛了下,“咳咳,主公大人是指那一次?”他们跑到清州去放火的事?他当然记得啊,回来之后差点被打肿了屁股,还是被那时还是少主的主公大人救下来的。
“很久没干点有趣的事了,”织田家已经是威震天下的家督大人露出像个顽童般的神色,“这次,我们就去看看八咫镜吧?”
池田恒兴差点没被自家主公大人的胆大妄为给吓死,“您的意思是,是……”他家主公大人说的看看,该不会想要像做贼一样溜进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