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花瓣下张嘴。
“嘶……”欧阳意反应不及,倏地头皮发麻,伸出的双手紧紧抓住桶沿。
半柱香前,梁柏回来了。
张婆上前,悄声道:“夫人沐浴,又喝了不少酒。”
隔着一道门,净房的水声再清晰不过地传出,像是有人撩拨他的心帘。
梁柏挥挥手,“你退下。”
张婆心领神会,“是。”
梁柏轻唤妻子,但浴桶中人低声呜咽,闭着眼,眼角不知是水还是泪,似在梦中。
他心中不忍,低身为她捏着肩道,“意意,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轻声倾诉,宛如哀告。
他不可抑制地忆起他原来的家。
在外人看来幸福热闹的家,父亲能耐,母亲贤惠,还有个个生龙活虎的弟弟。
但他的弟弟们都死了,被他亲手杀死!
遭遇至亲算计、背叛,他付出了血腥代价,从此性情大变。他没有家了,本也不打算成家。
他今年二十六岁,这个年纪对三品官来说非常年轻,但成家却迟了。
别人给他说媒无非是看中他的身份,娶世家高官之女,名声好听,可也等于将自己与妻子家族绑定。他不喜欢被别人牵制。
若那些贵族小姐与他齐心还好,若还向着岳家,夫妻间又少不了一番勾心斗角。他从小和弟弟们斗到大,不想再在家里玩这套了。
只有她,始终没想过利用他的身份,关心他,陪伴他,与他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朝局复杂,世事无常,唯一人能与他笑看庭前花开花落。他几乎低声下气地求,不要走。
可她却回答什么呢,她呢喃着:“好想回家啊。”
他当即就浮起万念俱灰的念头。
自认已经做小伏低,好话说尽,为什么,她还是视他如瘟神?
“意意,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梁柏呼吸渐急,俯身在她耳边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
欧阳意半梦半醒,脑海里都是她在现代的回忆,对梁柏的话恍若未闻,似回答又似自言自语:“我想回自己的家。”真的好想念爸爸妈妈。
梁柏愣怔,一颗心直坠冰窟。
只怪自己为何要装大度让她好好思量,思量半日就思量出这么个结果!
不,不可以。
梁柏眸中渐起戾色。
“你不能走,你还未真正成为我的妻子!”
“我们是拜过堂的夫妻。”
“不,别走!”
梁柏的内心挣扎,额头沁出细汗,神色执拗而痛苦,他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况下,踏入桶中。
花瓣之下的景观若隐若现。
梁柏胸口犹如火烧。
就这一次。
过了今晚,便放你离开。
“唔!”
欧阳意惊醒。
眼前的男人双目通红,犹如血光,肩腹腱子肉盘虬,充满了力量感,肌肤一触,欧阳意立马赶到对方充满火山即将爆发的灼热。
她登时愣了。
尸山血海杀出来的霸道气场笼罩,浑身如过电般,仿佛千万条放电的细蛇紧紧缠绕着。
接着,梁柏犹嫌不足,拦腰将人抱出。怀中人颤得厉害,形态诱人。
梁柏喉结下滑,喑哑出声,“我不当这个大将军了,求求你,别离开我。”
欧阳意:?老公你在说啥?
她视线往下瞥,心头一跳。
常年练武的手指灵活巧妙,如扁舟,贯穿连绵山岭中的湍湍细流,卷起滔滔浪花。
“夫君,别、别这样……”
欧阳意气恼,又挣脱不开,忽然联想起他说的话,心中陡然一惊——
他该不是误会她要离婚吧!难怪发疯似地想要占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