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希文察觉到气氛的转变,他站起身表态:“无论如何,我得先去医院看看那帮人的情况。”
归希文转身要走,顾樱拦住他,“你别去,我去吧。”
归希文要是现在出现在医院,恐怕会落得个做贼心虚的口实。
张冬玲也赞同顾樱,“希文,你就让小樱去吧。”
归希文运了一口气,最终没吭声。
顾樱换上鞋,去了一趟医院。
她其实很少去医院,虽然身子小毛病不断,但也没有那种需要住院的大毛病。更何况医院里那股消毒水的味道不好闻,闻了让人头晕脑胀,她很讨厌那股味道。
顾樱找到王三他们住院的铺位,站在病房外面远远看了一下情况。
那五人之中,只有王三伤的最重,左脚和右臂都打着石膏,头顶包了一圈白纱布,再裹几圈快要赶上埃及的木乃伊。
王三的病床前,匍匐着一位哭声震天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边哭边嚎:“我的儿啊,你什么时候醒来啊,你这样让为娘的怎么睡得安稳,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那些欺负你的人,我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还有你的医药费和其他赔偿,他们一分钱也别想少出!”
顾樱远远瞥了一眼,才发觉这位悲痛欲绝要替儿子讨回公道的母亲,眼角竟然没有一滴泪。
消毒水的味道灌入鼻腔,顾樱不适地揉揉鼻子,她没久待,只朝着病房深深望了两眼,转身离去。
出了医院,顾樱揉着快要麻木的鼻子,走在林荫大道的一边。
道路两边载种的香樟树四季葱郁,顾樱沿着路边一步一步走得不快,突然,她在一棵大树下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樱愣了一下,没在意,继续往前走。
魏芳垂头丧气地靠坐在一棵树下,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她没料到在这里会遇见熟人,可是这个熟人却装作没看见她,对她熟视无睹,连声招呼也不打。
魏芳眸子一转,叫住与她擦肩而过的人,“喂,你不打算管管闲事吗?”
顾樱脚步一顿,回头望向靠坐在树干上的人,道:“你都说是闲事了,我没有那份闲工夫。”
眼瞧面前的人又要离开,魏芳站起身,大步跨上前拦住去路,“可是我想让你管管闲事。”
顾樱:“……”
魏芳也不管眼前人乐不乐意,她直接开口说起来::“我仔细想了想,你上次说的话也有些道理。”
顾樱眯起眼睛,细细思索,“我上次说了什么话?”
魏芳一愣,“忘了。”
顾樱:“……”
魏芳又说:“不过你的意思是让我别执着于一个已婚男人,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些动摇,我弄巧成拙,似乎害了人家,挺对不住他的。”
魏芳叹了一口气,心情始终提不上来,她瞧见面前的人神色复杂地望向她,立即表明:“你别误会,我可不是败在他那个漂亮媳妇手上,我是败在我良心上,我不想伤害他。”
顾樱沉默半天,“你还有良心呢?”
“那不然呢,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没良心了,人又没害我,我平白无故害了人家,心里总归过意不去。”魏芳越说心里越矛盾。
顾樱盯着面前的人看了良久,最后只拍拍她的肩膀,真诚建议:“幸好你还有一点良心,放过人家吧,真的。”
顾顾樱说完,转身走了。魏芳看着面前人的背影,想叫住她,蠕动着的嘴唇最终没发出一个音节。
魏芳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裘翡正捏着一只高脚杯从房间里出来。
瞧见魏芳回来,裘翡高兴地招呼她,“你黄叔叔从港城带过来一瓶葡萄酒,来,我给你尝尝。”
裘翡放下高脚杯,捧出葡萄酒,正要打开木塞,魏芳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妈,我做错了一件事,你要帮帮我!”魏芳哭诉。
裘翡若无其事地将启酒器放下,一把扶起魏芳,看着她痛哭的样子,忍不住嗤笑,“啧啧,这又是怎么了?”
魏芳扑在裘翡怀里,断断续续把来龙去脉讲清楚,“妈,昨天下班回家的时候有几个流氓欺负我,我一个同事帮忙把那群流氓揍了一顿,后来我气不过,又找人把他们揍了一顿,现在这群流氓赖上我那个同事了,妈,你能不能帮忙解决一下?”
裘翡推开魏芳,挑眉望她,“这事我知道,你找你黄叔叔的人脉,他都告诉我了。鉴于他们没把你怎样,他们也狠挨了一顿打,这事就过去了,你让我帮你解决什么?这不都已经解决了么?”
“没有啊妈,”魏芳着急,“他们现在赖上我同事了,他们……”
裘翡打断她,轻飘飘道:“赖上你同事而已,又不是赖上你,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魏芳急得跺脚,“妈!我同事是为了帮我才出手揍人,现在这事闹得他要赔付大量医药费,还要背负寻衅滋事的坏名声,说不定工作也会受影响,我不能让我同事做了好事还要承受这些坏结果啊。”
“哦?是么,那你要怎样呢,说这事情都是你做的?是你找人把他们揍了一顿,因为他们轻薄你?你是让大家都知道你被一群流氓调戏了吗?”
裘翡淡淡的目光紧逼魏芳,“说话啊,你是不是想这么做?”
魏芳已经从自己母亲凉薄的口吻中得到回复,她心一横,“对,我就是要这么做,我出去指证这群臭流氓,我同事就不会有骂名,他将会是见义勇为的大好人!”
裘翡一听,一手将桌上的高脚杯甩出去。
玻璃顷刻在地上炸开花,晶莹透亮的碎片散落一地。
屋子里变得寂静无声。
裘翡盯着魏芳,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是不是喜欢你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