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晏策马在从林间奔腾,劲风将她的肩头的龙纹刺绣披风高高吹起,宛若翩跹在花中的蝴蝶。
“驾,驾....”
少年清越的声音在山林间响起,潺潺悦耳。
“陛下,陛下慢一些。”
少年身后紧跟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惊起林间飞鸟。
魏无晏身下的良驹出自蜀地,是天生在山林里奔跑的好手,很快便将身后乌泱泱的人马甩掉大半。
“薛将军,朕瞧见一只雄鹿,若是能打到,今晚便让文鸳给你做一道炙烤鹿腿可好?”
见小皇帝策马奔跑了大半日,语气依旧轻松,还有功夫回头冲他问话,薛锰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位少年在三个月前还连马缰都握不稳。
薛锰哭丧着脸喊道:“陛下,您莫要追得太紧了。”
“不追紧怎么能擒获到雄鹿,又怎能请将军吃鹿腿呢?”
薛锰暗中咬牙,他很想说陛下您别管鹿腿了,倘若他将小皇帝跟丢了,摄政王可是要卸了他的大腿啊!
他身旁的郑校尉倒是没有多言,策马紧跟在小皇帝马后,在与小皇帝闲谈的时候,郑校尉平日里板得跟母夜叉似阴沉的脸蛋,倒是少见地荡漾开笑脸。
嘿,别说,这母夜叉笑起来还怪好看的。
薛锰被郑校尉露出的笑容看得微微晃神,一不小心被林间突然冒出的树杈打落下马。
他起身拍打身上的落叶,口中感叹道:“太娘的,别看小皇帝细胳膊细腿,驭马的本领还真不赖!”
薛锰翻身上马,急忙追赶前方逐渐变小的身影。
可当他到一处分叉山谷前,只瞧见郑校尉一个人站在马旁。
“皇上去哪了?”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你太娘的...将皇上跟丢了?”
薛锰猛然瞪圆了铜铃大眼,冲郑校尉吼道。
郑舞苍皱起眉头,她看向眼前的三条分叉路口,冷声回呛道:“是你我二人将皇上跟丢了。”
薛锰:“......”
“我方才远远瞧见陛下策马进入山谷,却不知陛下走了那一条岔道。当下,我们要么进山谷搜寻,要么放响箭通知摄政王前来增援。”
“此事万万不可让摄政王知晓,郑舞苍你刚从漠北到京城,还不知道王爷如何宝贝这位小祖宗。”
那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又怕摔了。
见郑舞苍露出不解的表情,薛锰撇了撇嘴,翻身下马仔细观察地面上的痕迹。
“我已经查看过,此处地面坚硬,又无杂草,看不出马儿走过的痕迹。”
“那我先入山谷寻找皇上,你在此守候,若是过了一个时辰后我还未出谷,那你就放响箭搬救援。哎...希望皇上莫要遇到什么猛兽,否则咱俩的小命算是到头了。”
薛锰说完,翻身上马,朝中间的山谷岔道策马而去。
天色渐暗,百鸟归巢。
山谷口的红枣马似是感应到背上主人的不安,马蹄一下下踢动地面上的碎石。
郑舞苍手握响箭,迟疑着要不要点上。
恰在此时,她听到山谷深处传来嗒嗒嗒的马蹄声响。
她抬头张望,在看清来人后眸色一暗。
是薛锰。
瞧见郑舞苍脸上失落的神色,薛锰便猜到小皇帝还未从山谷中出来。
他望了眼悬挂在山头的金轮,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以小皇帝那身细皮嫩肉,入了夜后定会被林中野兽瓜分干净。
他点头示意铁梨花点燃响箭。
“薛将军,郑校尉,你们二人快来帮帮朕....”
薛锰以前总嫌弃小皇帝的声音不够阳刚粗犷,透着一股娘里娘气的阴柔。
今时不同往日,薛锰突然觉得小皇帝的呼喊声宛若天籁之音。
他与郑舞苍齐齐转头,看向从山谷内走出来的小皇帝。
小皇帝身下的白马走得悠闲,仔细一看,原是身后驮着一头雄鹿,雄鹿颈部命中一只金羽箭。
“陛下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面对薛锰将军含泪质问,魏无晏挠挠头,笑着解释道:
“朕追赶这只雄鹿进入山谷,好不易将其射毙,一转头却瞧不见你们的身影。朕只好独自一人将雄鹿拴在马后,所以动作慢了些。”
见小皇帝全须全尾回来,郑舞苍同样放下高悬的心,她不似薛锰出言无状,而是毕恭毕敬行了一礼道:
“都怪卑职骑技不精,跟丢了圣上,请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