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份的行川市,最是酷热难耐。人们一方面都巴不得待在空调屋里夏眠,另一方面又蓄满了激情想要尽情挥洒个痛快。
于是几番计较,尤其是青壮年们,便成了昼伏夜出的蝙蝠,拍拍翅膀,大晚上的,各个地方乱飞。
袁方止和高中同学聚会,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和曾经的年级“四大金刚”聚会。
“四大金刚”真的只是字面上的含义,全年级三百多号人,就袁方止和同班的欧阳楠再加一班的杨浩、七班的侯悦身高超过一米九。
罗易说:“你的眼睛是会变色的。”
或者,他皱了皱眉,嘴角上挑,用一种玩世不恭又略带点儿考究的眼神看着她:“该怎么说呢,是不是这样说更准确些——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斗牛士!”
“哦?这样啊!”于兮放下酒杯,可有可无地说道:“我要把它当成是对我的赞美吗?”
听到这话,罗易的眉头又是一皱,“你这家伙,真是个魔鬼!”
于兮并不在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抱歉,我该走了。有事没空再找你玩儿。”
。那是一样看着,两只闪着精光的眼睛没有刚睡醒时的朦胧,完全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萧阳俯下头瞟了瞟她,顺手将烟屁股扔到地上,米湘很默契的用拖鞋底踩了踩。
“去哪儿?”萧阳一动没动的“不知道。”她顿了一下,“反正出去呗!这几天有点郁闷。”她走回自己床上开始换衣服。
“你哪天不郁闷了?”萧阳龟爬似的翻下床倒了杯水喝。
“我去洗脸刷牙,等我噢!”米湘就这样哼着歌进了洗手间。
要说起这逛大街,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无聊,但有时候,我们做事好像并不一定需要一个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能一个场所,换一种心情,我指的是离开那种庸懒的情调,也许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在太阳暴晒的广场上,有谁会为了高雅端庄而穿上紫红的礼服?去过刚果的草原吗?住过土著居民的窝棚吗?闷燥的空气容不下多余的遮掩,虚伪的烂漫也毫无价值。所以,为了逃避烈焰下的赤裸,我们宁愿选择昏晃中的摇曳。醉生梦死,有了暂时的犒劳。
那是两个月以前事,很久未见的一位学长突然跑来找我。因为是老乡,在学校他尤其照顾我,算是感激吧,他要我陪他走走,我也没说什么就答应了。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在街上走了很久,他都一声不吭。
他顿了顿,没有开腔,只是摇了摇头。
“学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在街上走了很久,他都一声不吭。
他顿了顿,没有开腔,只是摇了摇头。
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心事,苦恼或者悲愤要么欣喜,不一定非要让人明白,单单需要有个伴儿陪陪自己。这就好像说,看吧,我不是一个人。我不是一个没事在街上瞎晃的疯子。
学长是我们系上学生会干部,平时除了上课,系上工作也多,所以我们很少见面。听说他有一个交往很久的女友,有多久,我没问,他也没提。他是一个很健谈的人,跟他在一起总会感到不用开腔的惬意。这不是说我不爱说话,只是,说话很累。尽管大米无时无刻不在抱怨。
可是,学长,他了。
我很享受这份舒适。
不过,那天,他却很沉默。这不得不让人感觉出一丝异样。
但是,他似乎并不打算说,不然,我们也不会这样莫名其妙的一路走来。已经八点多了,从下午出来吃饭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快三个钟头,我不知道这苦难还会持续多久,对,这对于我来说的确是苦难。试想一下,有哪个人没事干会这样走下去?他要是愿意说点什么,分散一下注意力,我还不至于这么疲惫。
“是不是累了?”谢天谢地,他终于肯正视我了,“很抱歉,让你陪着我瞎走一通,走,我请你喝咖啡。”他看到街角有一个咖啡屋,便向我指了指。
“没什么的。”我舒了口气,干脆的说道:“你终于肯说话了。心情不好吗?”我也不等他回答,“既然这样,不如喝酒去吧。”其实是我想喝酒而已,他的烦闷也感染了我,不找个发泄的方法,会内伤。
“你?”他诧异地看着我,可能觉得才大一的我不像会喝酒的人。“我……你……这怎么好?”
他一脸的震惊。
那我该怎么办?告诉他我早在十岁的时候就好奇地偷喝了家里的藏酒?还是说我有天赋异禀的好酒量?应该没这个必要吧,干嘛解释,想喝就喝吧,凡事都需要个理由实在太累了。
“就算陪我喝好吗?刚才我陪你散步,”如果那可以称为散步的话。“现在你陪我喝酒,好吗?”
“这,当然,我没意见,其实我也很想喝酒。”他还是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看我,“只是我不知道你也可以……我的意思是,你……”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走吧!”我推了推他,“你经常去哪儿喝?介绍一个!”
银灰色的主调,也许为的就是让彼此疏离起来,可与之相配的昏黄灯光却惟独没有将吧台算计在内。这个狭长的地带有着绝妙的魅惑之力。
暗红的台面,暗红的酒柜,还有暗红的情调,庸懒或者激越或者沉闷或者癫狂,在这小小的几坪米天地,有了最直接的展现。我的雕像,他是庸懒的,在他向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深刻的体悟,但是这还不够,尽管是庸懒的,却并不表示他的工作做的不好,相反,很多人来这里,据说是因为他的酒调得很出色。
“来杯威士忌加冰,”学长转向我,“你呢?喝点什么?”
说实话,以前喝酒只在家里,要么有重大节日或者被特许的情况下才可以,要么就作个梁上君子过足冒险的瘾。酒吧这种地方是从不曾来过的。这不是说我就是个什么乖乖女,也不是说我人格分裂,表里不一,高中升学压力,周围同学志趣高远,无不对我形成了莫大影响,再加上万能的金钱,那时没有我支配的权利,所以,任性妄为的欲念可以说到了现在才总算能得到满足。那么我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我不知道,不如跟你一样吧!”我没主意。
“那可不行,那酒太烈了,”学长对我仍很怀疑,“给她来杯软饮吧。”
他抬头看了看我,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的嘴角似乎往上扬了扬,可是灯光昏暗,这不得不让我怀疑自己的眼睛,再者,我们素不相识,他有何嘲弄我的理由?
“蓝色沙漠,”片刻,一杯深蓝色的液体摆在了我的面前,“很适合你。”
“噢,是吗?”我挑衅般的盯着他,“谢谢!”
他不为所动,礼貌性的点下头才走开。
有半晌我仅是瞪着那杯幽蓝的液体发呆,就像冰冷的海底,寂静而又枯燥,没有活命的冲动。很单纯的不变的亘古。——我讨厌这样!我的确知道调酒师善于创新,不过,这种骗小孩子的东西我一点喜欢不起来。
“怎么,不喝吗?”
学长从他自己的烦心事中清醒过来了,他可能认为我还是退却了,“要是不想喝就不要勉强。”
“不!我可没说不喝,”说着我就灌了一大口到嘴里。“噢,咳咳……”
“怎么了?看你……”这叫什么来着?不可以貌取人,现在是不可以貌取酒了。那看似温柔无比的液体竟会有这么强的劲道,我该谢谢他这么陷害我吗?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我极力推脱责任罢了,既然当时他并没有明确的答应我学长的要求,也并没有接受我的选择。如此这般猜想,“亚热带”生意这么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慢点喝,即使度数再低那也是酒,可不能当可乐喝。”学长一边拍着我的后背,一边递来纸巾让我擦掉那些溅出来的酒。
呵,多可爱的学长啊!我也不想坏了氛围,便顺着他说道:
“呵呵,不好意思,我喝的太急了。不过真的很像可乐耶,”我朝他笑笑,“真的,真的挺好喝。”
不经意地望了望那边,他依旧从容而庸懒地应付着其他人,谈笑间似乎又有那似笑非笑的嘴角。这一次我仍然不能确定我所看见的,原因很简单,灯光不会比先前更亮些。
端起酒杯,小啜一口,幽蓝的汁液缓缓滑入胸腔,我知道,当时,那感觉真的妙极了。
“喂,喂……我说梅子,我刚才说的行不行?”大米永远是个精力旺盛的人,才吃了饭就开始消耗热量了,难怪再吃都不长肉,“走嘛!”
“老兄,你要搞清楚,”我把表支到她面前,“现在是北京时间中午12点整,我们才把早饭和午饭一起解决了,你说这个时候有可能看到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