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好奇怪,总感觉被什么窥视着。”凌三悄声说道。
“放心,我们是安全的。”袁方止看向近在眼前的陛级,风轻云淡地笑了笑。
因为袁方止的话,凌三便不再过多关注那种自踏入这片地域而产生的诡异感觉。
一路急行,他们很快便走上了覆着一层厚厚白雪的陛级。
“小心路滑!”袁方止伸手想要握住凌三的手,然而凌三反应极快,快速往上登了两级,让他抓了个空。
“铃!”
“我自己走就好。”
袁方止打趣道:“你害羞啥!”
凌三闻言脚步稍顿,然后转身。
这时她刚好与站在下面的袁方止平视。
她难得认真地看向面前这个长着古潭深眸、薄唇挺鼻,一脸正经相实际歪歪肠子特别多的男人。
“怎么了,被我英俊的外表迷住了?”袁方止似预感到了什么,赶紧出声打岔。
“袁方止,”凌三不想看他那副装傻的样子,平静地说道:
“我是个重诺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嘴严的人。你放心,等事情结束后,这里的一切我都会守口如瓶,我甚至愿意抹去这段记忆。
所以,请你不要再这样了。”
“这样?哪样?”袁方止继续装傻。
见凌三不再看他,转身继续往上走,他也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其实他心理清楚凌三的意思。
他以袁方止师兄的身份被凌三拒绝了,如今伯奇被曝光,她没空生气,当然,会接受自己就更不可能了。
哎!谁叫他欺骗隐瞒在先呢?生气、愤怒,绝对必须呀!
不过,他内心的小人儿早乐滋滋地大笑起来——不能放过她!
“铃,你我都是聪明人。
费话不多说了,你的态度我知道了,而我的态度也希望你能明白,不管你是谁,从哪里来,想要干什么,我,都不想放过你!”
他低头看了看凌三一脸平静的假脸,接着说:
“无论是袁方止,还是伯奇,我认为都是这世界最适合你的男人,所以请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接受我。
我会给你时间,但不要太久,不然我就要主动进攻了。”
袁方止一本正经地说完,口中吐出的热气在冷空中先是凝滞一团,又忽地消散了不见踪影。
此刻走在高高的陛级上,满眼都是冰冷的雪白世界,加之莫名有种被窥视的感觉萦绕周身,凌三实在没有闲情逸致和他打嘴仗。
她抬眼看了看这个长得人五人六,明显不缺女人缘却满嘴无良的男人,冷声道:
“你戏弄我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你怎么想也与我无关,但若是你影响到我了,我不会再气。”
“戏弄?呃……”这事儿袁方止是有点儿心虚的,但那不代表现在和以后呀!
袁方止长腿一伸,越过凌三连跨十几阶陛级,当看到已逐渐走到尽头的陛级,他不得不感慨,他俩好像从未在合适的时间与地间探讨过感情问情,实在不妙!
以后得改!
接着,他转身朝凌三露出欠揍的笑脸,挥手:
“你打我吧,只要不打死,随你!”
闻言,凌三先是一愣,接着实在忍无可忍,问道:
“袁方止,你的脸,还要不要?”
“要脸干嘛?我要你就够了!”男人一本正经地说道。
“呼!”凌三长吐一口气。
这男人是她凭生仅见的,最不要脸的人,没有之一!
袁方止就站在高处看凌三一脸气闷的样子,想了想又道:“我保证,以后没有得到你的允许,我不再碰你。”
“碰?”凌三望着露出灿烂笑容的男人,默默重复了这个字,果断转头看向别处,心道:这什么玩意儿啊!真是够了!
“碰?“她会告诉他,什么是“碰“的下场!
宫殿已近在眼前。
当凌三跨上最后一阶陛级,终于看清了这座神秘宫殿的全貌。
足有六七米高、二十多米长的殿身外表被冰雪密实地覆盖着,完全看不到原有的色彩和殿门窗棂,只依稀能描摹出它的飞檐与斗拱。
整个建筑就像被时间给冻住了般,静默无声。
袁方止抬手一指,宫殿正中一块区域的冰雪便被念力给剥落了下来。
凌三抬头看向高悬于殿门上方的扁额,只见用隶书写着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去来殿”。
凌三不禁低喃:“好奇怪的名字。”
“我也这么认为。”袁方止走过去推开厚重的殿门。
“吱呀!”
凌三跟上去,随着逐渐打开的殿门往内一看,竟难得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
吴老太领着跟班走进大殿已经是四十多分钟以后的事了。
看他们满面红光的样子,袁方止一脸平静,内心却吐槽:
“这老妖婆究竟多少岁?怎么就没累死呢?”
“圣女!”吴老太激动地大喊一声,扔下蛇头拐杖,冲到一个足有五米高、两米宽的冰柱前,五体投地,进行了虔诚无比的叩拜。
阿谦在后面捡起了拐杖,走到吴老大身后,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阿跃则自在多了,像个观光似的噙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在认真欣赏完了巨型冰柱后,便迈着轻松的步子转向侧殿四处游荡去了。
区别于外面一片惨白的冰天雪地,大殿内除了正中央的巨型冰柱外,壁幛、地衣皆以颜色艳丽的朱红、明黄为底,虽无再多摆件装饰,仍旧给人富丽堂皇之感。
冰柱立于大殿的中央,其正前方搭着一张黄檀雕云供桌,供桌上点着一盏铜制长明灯,两盘色泽正艳的供果。
供桌前面还摆着一张蒲团。
吴老太此刻正是双腿跪在蒲团上,一脸痴迷地望着冰柱——里面的人。
凌三站到吴老太身后,也仔细端详了起来。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拖地长袍的女人,嗯,也不一定是女人吧,古代男人也蓄着长发。
凌三之所以不敢断定冰柱里那人的性别,主要是单单目测,其身高就足有一米八九的样子。
要知道,以华族历史来看,女性身高远远低于男性身高,哪怕彪悍如北方兹鞑、荷蛮等游牧民族,女性也少有身高超过一米七的。
冰柱大约有二十多厘米厚,那人头颅微抬,双手朝两侧伸展,乌黑的长发如海藻般飘散在身后,整个姿态被冰柱定格成为了一个正在飞升的画面。
隔着厚厚的冰层,凌三并不能将他的模样看清,但自进入这片空间就产生出来的被窥视的感觉,她却似乎找到了出处。
天生敏锐的洞察力让她确定,隔着厚厚的冰层,一双犀利的目光正射向闯入大殿的所有人!
所以,吴老太如此痴望着,就笃定她看到的一定是,据说早已死去一千多年的圣女,芷吗?
“圣女,老夫有生之年竟真能一睹您的真容!就是立刻死了,我也愿意啊!”
吴老太此刻已现出一丝疯魔,她颤颤微微地从蒲团上爬了起来,伸开双手一步一步朝冰柱走去。
“圣女!不,我不会死,”吴老太将自己紧紧地贴在冰柱上,呓语道:
“我要复活您!我要把我自己献给您!我要跪拜在您的脚下,臣服您、伺奉您,永远做您最忠实的奴仆!”
大殿内现在总共就四个活人。
凌三不知道袁方止和阿谦是个什么感受,反正她只知道,当她听到吴老太这疯魔般的呓语后,只想说两个字:
变态!
“你想复活圣女?”袁方止从冰柱后面走了出来,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是的,复活我的圣女!”吴老太用嘴唇轻轻印了一个吻在冰柱里人体衣袍下摆的位置,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退到冰柱的正前方。
“这怎么可能!”袁方止哈哈一笑,满满的讽刺意味。
吴老太不屑道:“你们方氏都是群饭桶!哪里知道念力无穷的力量和无限的可能!”
她突然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问袁方止:“你看我是不是满脸褶子,很老了吧!那你猜猜我今年多少岁数了?”
袁方止挑眉,大概数了数那褶子,道:“我没记错的话,你自己说过百了吧。”
"过百?哈哈哈哈……”吴老太突然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
她走到拿着蛇头拐杖,傻站在一侧的阿谦面前,问:“阿谦啊,你来说说我今年多少岁了?”
木讷的阿谦有点儿结巴了:“老……老祖宗应……应该……,我……我爷爷都……都叫您老……老祖宗,我……我不……不知道。”
吴老太用枯树皮似的手给阿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安慰道:“好孩子,别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