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用为此感到感谢或者愧疚。说实话,你不讨厌这种感觉,对不对?”
他深深地望着宁栩,“那么从今天起,我要正式追你了,你答应吗?”
宁栩只觉得轰然一声,从脸到脖子顷刻间烧了个通红。
他从没想过景文会突如其来地当面表白,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问出这种话,短短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景文说得没错,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不讨厌和他接近,不讨厌他的触碰……
甚至不讨厌他表达爱意,这所有都没有让他产生抵触的情绪。
可是好感终究不是喜欢,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喜欢他,更不能确定有没有勇气去接受一个同性,这些他都没有说出来,然而景文却明白了。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宁栩,他愿意等,他有耐心。
景文的手指在他唇上放得够久了,再放下去他自己都觉得像是某种骚扰,只得依依不舍地拿下来,顺带不经意地刮了刮他红润的脸。
可爱,就是没什么肉,以后得把他养胖点才行。
“脸真红,第一次见你这么不好意思。”其实景文也不好意思,嘴角忍不住上扬。
宁栩猛地后退一步,好像被什么东西电到了脸颊:“你……别太过分。”
他没有回答上一个问题,明显有些气势不足,丧失了平日的冷漠淡定。
景文唇边的笑意更浓:“那你就是默许了?”
“默许什么?”宁栩的脑袋有些缺氧。
“默许我追你。”
空气又陷入沉默。
景文不慌不忙地等他,眼中的笑仿佛快要溢出来,心口传来欢快的跳动声——他知道宁栩不会拒绝。
终于在漫长的安静后,脸红得不像话的人细微地点了下头。
景文的内心砰砰砰放起了满天烟花,看着他红到滴血的耳朵尖,几乎快要忍不住上前亲一口,简直太想贴近了,害羞的宁栩跟一团红彤彤的刺猬似的,无助地把自己包裹在外壳之中,却不知道他的样子被人看了个全。
景文生怕第一次就把人逗出阴影来,机灵地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一会儿准备一下,我小姨可能要找你过去谈话。”
宁栩抬起头:“你告诉校长了?”
景文冷笑:“你请假当天,那个狗杂种就想故技重施——当时你在立人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对你的吧。我他妈当场把这家伙抓现行,找人拍了他发传单的证据,接着拖出去打了一顿,他老实多了。然后我才告诉了小姨和钱扬,你别担心,他们都是相信你的。”
宁栩的脸色仍是不安,混乱地点了点头。
景文扶住他的肩膀,迫使他看向自己:“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以前那个班主任,是段恒的亲戚,这件事我已经找你的同学联合举报了,这次一定会把他们连根处理掉。”
“宋老师是段恒的亲戚?”宁栩喃喃道,“难怪,后来我说什么他都不咸不淡的,那次之后段恒也休学了一年,我还以为……等等,你找谁举报的?”
景文慢慢松开他,好似极其不愿意提那个名字:“许梓涵,你一再退让,不想闹大都是因为他吧。”
他的脸上带着愤怒和鄙夷,想起那个懦弱无能的傻逼还是生气。
宁栩眉头紧皱:“你果然去找他了,他现在怎么样?”
“同意出来作证,并举报那个老师,否则段恒也不会这么容易退学。”景文哼了一声,“这些他早就该做了,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肯定让他也退学,和段恒一起滚出兰江。”
宁栩静了许久:“景文,谢谢你,有些事我不够果断,谢谢你帮我做决定。”
他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景文立刻懂了。
许梓涵是他高中的第一个朋友,开学那天,许梓涵坐在他旁边,问他要不要喝可乐,宁栩说好啊。于是一段友情,从一罐可乐开始了。
兰外是私立学校,学费非常昂贵,可是许梓涵和他们不一样,他家里是借了一堆亲戚的钱才把他送进来的,这也就说明了他之后为什么会服软——因为他斗不起。
他对宁栩曾经掏心掏肺地好,在他生日时打工几个月给他买手表,也会什么好东西都让宁栩先用……尽管这些对于另一个阶层来说,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许梓涵没有明说,但景文还是看得出来,他对宁栩的心思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
可是这样自卑懦弱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遇到宁栩,注定酿成一场悲剧。宁栩也因为怜悯和轻信,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也许许梓涵过后,他再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和他分享可乐的人。
最单纯的友谊,仅此一次。
毁在了许梓涵手上。
景文在听到这些往事的时候,心里有点嫉妒,因为忙着对付段恒,暂时将那种嫉妒压了下去,此刻又开始感到酸涩了。
“那个许梓涵,是你在兰外最好的朋友吗?”他明知道答案,还非要酸溜溜地问一句。
宁栩当然听出了他的语气,笑了笑说:“以前我觉得是,但遇到你之后不这么觉得了。”
景文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宁栩认真地说:“曾经我以为朋友就是一瓶可乐,一场球赛,随随便便一个举动就能建立起来的关系,直到我来到这里,才知道不全是这样。真正的朋友,不仅仅能带给你快乐,更是陪你走过风风雨雨的,你和三班所有人,都是我的朋友。”
景文慢慢敛去了身上那股酸劲儿,笑容悄悄跑了出来。
他故意咳了咳说:“我才不想当你的朋友,你知道我想当什么,在‘朋友’前面加个‘男’还差不多。”
宁栩不太习惯他这样说话,顿时噤声脸红,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空气中萦绕着尴尬且暧昧的分子,两人对视一眼,一触即分,都有点害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