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廷绍捏着那礼单的手微微用力,面上却挤出一丝笑意对着小厮道:“直接将东西点数清楚,找一间空置的库房放起来,然后记得在上面挂一把大锁。”
小厮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却见脸上的笑的定远侯眼神中似乎透出煞气连忙一个激灵道了句“是”。
莫廷绍刚想打发他出去,却倏然闪过一个念头,又将他叫住。
“对了,去门外和来送贺礼的人说一声,就说谢阁老的厚礼,定远侯府收下了,没能请他喝一杯世子的满月酒,本侯甚是遗憾,哪天定然携夫人幼子一同登门致谢。”
说完这句,他才好似舒爽了一般,对着那小厮摆了摆手:“去吧。”
小厮被他一会儿一个态度弄得有些发懵,只顺着他的话小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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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门外,谢尘面无表情坐在马车里,用修长的食指挑起锦缎窗帘,从那透出的缝隙中,看着侯府的下人一样一样的将后面几辆马车上的东西搬进去。
李滨站在车外的窗边,实在不解的问道:“三爷,咱们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进去看看小少爷啊!”
那可是你亲儿子啊,可是谢家唯一的血脉啊,你不想见,我还想见呢!
李滨在心里大声呼喊着。
谢尘没有搭理他,只是看着那些人费了些时间,终于将马车上的东西搬空,这才放心的放下帘子。
忽然想起了刚刚莫廷绍让小厮带给他的那句话,唇边渐渐现出些苦笑来。
他知道莫廷绍可能是在看到那礼单之后,产生了些误会,这才说出那些话来有意刺激他。
但他其实还真就没有想要彰显些什么的想法。
他只是很单纯的,想给自己的孩子多准备一些东西,怕他用的东西不合适,怕他将来没有银钱傍身。
这不过是他身为一个父亲,极少数能做的事了。
不过看莫廷绍的反应,他不出现是对的。
如果因为他的出现,会让白歌和孩子有一丁点的难堪,他都无法接受。
所以,不过就是忍耐罢了。
失去她这么久,每一天都让他的心神仿佛在漫长的时光中不断拉扯扭曲。
这种忍耐的感觉,他已经习惯了,并不算难。
他闭着眼,品味着内心那种平静的煎熬,宛若在经历一场充满苦难的修行,却不知何时能看到救赎的终点。
“莫思追。”他轻声喃着。
真的能往事不追么?
片刻后,他将思绪抽离,恢复了那种如死水一般的淡漠平静。
“走吧,回府吧。”
李滨看着那不远处的侯府大门,欲言又止。
忽然,一个身着蓝色宫廷内侍服的人影小跑着靠近过来,李滨皱眉打量了一眼,就听那小内侍道:“在下是太后娘娘宫中内侍,求见谢阁老。”
马车帘被掀开一个不大的缝隙,苍白清瘦的下颌隐隐绰绰,男子的声音沉而冷脆。
“什么事?”
那小内侍左右看了两眼,见除了谢府的下人之外,再没有侯府的人,这才靠近到车窗边小声道:“太后娘娘过两日会宣召侯夫人和世子入宫面见,奴婢特来与阁老只会一句。”
马车里的人没说话,那小内侍也不急,很有耐心的低下头恭敬的等待着。
半晌后,他才听到一句。
“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在恒儿满月宴后的第三日,那位熟悉的中年内侍又一次出现在了定远侯府,这次是特意传召定远侯夫人携子女一同入宫觐见太后。
“太后传召的旨意里没提我,我就不便与你们一同入宫了,宫里人事复杂,你万事小心些。”
莫夫人有些忧心的叮嘱着,白歌连忙宽慰她道:“母亲放心,太后娘娘一直都很照顾我们,想来这次召见也是想见见孩子而已。”
很快,白歌领着打扮妥当的莫小鸢和抱着恒儿的奶娘一同坐上了入宫的马车。
马车上,莫小鸢一会儿摸摸自己头上的发簪,一会儿又理着袖口纱边,显得极为兴奋。
白歌抱着小恒儿轻轻晃了一会儿,见他睡着了就交给奶娘,对着莫小鸢道:“之前教你的规矩,可都还记得,一会儿行礼的时候可别出了岔子。”
莫小鸢眼睛晶亮,点点头,眼神开始止不住的往外面瞄,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宫呢。
马车到宫城外便被拦了下来,按照规矩,接下来到太后的寿康宫这一路上,是要走过去的。
不过白歌刚下了马车,就见有小内侍迎了上来。
“侯夫人,太后娘娘念着孩子还小,怕着了风寒,特意派了软轿来接,请侯夫人上轿吧。”
白歌看了停在不远处边上立了几个蓝衣内侍的两顶软轿,有些讶异对小内侍道:“那就谢太后娘娘恩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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