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感觉不对劲儿,可是蹲守了这么多天,他们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既然不是为了打这一仗,那就是另有目的……”楚岚沉吟片刻,突然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闪现,“探路!那几千人一定是探路来的!想必他们还有后手,这些日子,就没有其他的事发生吗?”
“不但有,还是怪事。”左琅道,“我和老岳之前正在商议想给您写信来着,您刚巧就回来了。”
“说。”
“这几天夜里巡防时,发现关外野林里有人出没,那些人只在夜里出现,行踪诡异,而且离我们太远了,看不清面目,天明之后出去查看,发现城外树林乱葬岗里但凡还有血肉的尸体全都不见了!”左琅皱着眉头,讲到这里,脸都黑了。
“还有这种事?”楚岚一惊,“他们偷尸体干什么?难道是……为了吃吗?”
战乱或是灾荒之年,老百姓活不下去,易子而食这种事自古有之,可偷尸体这种事……难不成是胡人做的?如果真的是,那他们已经山穷水尽到这种地步了吗?
“胡人茹毛饮血,要是真饿极了吃尸体这事儿他们肯定做得出来!”岳北川粗声大气地说道,“起初几天,丢的还只是乱葬岗里的无主尸体,可最近两天,那些有名有姓的坟墓也被刨开,新下葬的尸体也都不见了!您不在营里,我们不敢擅自行动,待天明出城查探时,除了翻得乱七八糟的土和棺材板扔得到处都是,那伙人什么痕迹也没留下。将军,您说这……”
“先是胡人探路,然后发生这种怪事……”楚岚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思索片刻,道,“左琅,你留下,北川,你带点人手,跟我出城看看。”
“是!”
平日里江先生很忙,可在楚岚受伤之后,悲催的江某人不但要忙自己的事,还得身兼二手军医、玄策营文书之职,在西南大营、将军府和自己家之间来回跑腿,为了楚将军那些鸡零狗碎的破事儿,他是忍气吞声地做了不少白工,想想都觉着自己贱得慌。
好不容易,忍到了楚岚伤好得七七八八,终于从床上爬起来滚回军营去了,自己终于得清静了,结果倒好,才清静了还不到两天,楚将军的传信亲卫又巴巴地找上门来,说他家将军有请。
江先生拉着老脸想咬人:“请什么请!回去告诉你家将军,什么时候给我结了诊金药钱什么时候再请!”
“我家将军说,这些时日实在是劳顿先生了,诊金药费自然加倍。”
“嚯?我怎么这么不信呢!”江先生不但直接表达了怀疑,而且满脸都是大写的不信。
“我家将军说让先生都记他账上,这回请先生过去看样东西,包管您大开眼界。”
果然……
一个人,就不该让别人太过于了解自己。
可惜,这个了解江先生弱点的人是从小滚在一起长大的那种、对彼此的缺点弱点想捂都捂不住的那种。
于是,江先生第无数次地跳进了楚将军给他画好的圈里,跳得毫无悬念,不到一个时辰,就跟在传信亲卫后面杀到了西南大营。
这一路,他心里是相当不服气,心说楚岚你个成天就知道舞枪弄棒的粗人,还能弄到什么让我大开眼界的东西?!呸!你还能逮着了活龙咋的?!
见到楚岚时,他正好带着一队亲卫巡防回来,俩人一见面,楚将军立即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脸奸计得逞的得意。
“越人兄亲临!鄙小庙蓬荜生辉!快请快请!”
江先生皮笑肉不笑:“不敢!将军传唤,草民岂敢违抗?将军请。”
众目睽睽之下,楚大将军的面子还是必须要给的,直接把人怼到南墙上实在显得自己很不儒雅,很不斯文。
而当楚岚把他请进大帐,吩咐随身亲卫去给江先生倒茶之后,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江大夫脸色一黑,开门见山地问:“不是要给我大开眼界吗?别藏着掖着了,逮住了活龙还是抓住了神兽啊?”
楚岚噗嗤一笑:“我要是有那个通天彻地的本领,早把关外那点儿不毛之地都收进大虞国境之内了,哪还能由着他们成天给我摁着葫芦起了瓢!”随即正色道,“今天请你来,是有件事情搞不懂,特地请教越人兄。”
“说。”
楚岚不知从哪拿了一个小纸包出来,确切的说,是拿了一件粗草纸裹着的东西,放在江先生手边茶几上,自己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是?”江先生狐疑的视线从楚岚脸上移到纸包上,“如果是诊金药费的话,这一包也未免太少了!”
楚岚往后一仰,捂住胸口,悲痛欲绝:“为了区区诊金,你居然连这么多年的竹马情分都不顾了?唉……心痛!太痛了,越人兄,你真是让本将军痛心疾首啊!”
江先生面无表情:“心痛?治心疾诊金药费另算,概不赊账。”
“什么?你这……心也太黑了!你们医书上不是有一句‘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吗?我……”
“唯独不包括你!”江先生气笑了,“医书你总共翻过没几页,就这句记得清楚!行了,我也不是来讨债的,万一给大将军逼得上了吊也不好,赶紧说正事儿,等会你不还得请我吃饭么,别耽搁了饭点儿。”
楚岚刚要开口,就见亲卫端着茶进大帐来了,于是他随口道:“去吩咐伙房,中午做几样精致小菜,我要请江神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