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檀嘴角一扬:“我不认为章有道会真的藏在那里,所以派了叶甲叶乙前去暗探虚实,如果信上说的是假,那就是一定有人想要引我入瓮,此处想必是危险重重,你们前去接应,把叶甲和叶乙安全带回来即可;倘若章有道真的在那,就连他一起秘密带回府来。”
“小侄遵家主令!”
叶玖却看着那密信上的另一行字,疑惑道:“家主,这信上第一件事明明写着:府衙凶险,勿入!您怎么能亲自涉险呢?要是万一他们打算对您不利,叶丙和叶丁大哥只有两个人怎么对付得了一府衙的人啊?”
叶檀挑眉:“就说你小子别总和叶丁学,看看你大哥,他怎么就不问这个?”
叶航憋住笑,不吭声。
叶玖:“啊?”可是这上面明明写着府衙凶险……
“送信的人藏头露尾,这样的消息能有几分真?”叶檀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来,“如果第二个消息是假的,那第一个就会是真的了?但倘若第二个消息是真,那第一个消息就很有可能是真的,可区区一个湖州府衙又能奈我何呢?我大张旗鼓的递名帖,大摇大摆的进去,倒是真不信他们敢让我这个钦差有进无出。”叶檀故意把话说的很绕,然后一边喝茶一边欣赏那个笨小子拍自己脑门儿的傻样。
叶航笑道:“家主英明,但此处毕竟是他人权责范围,还请家主顾惜自身,千万别逼得奸人狗急跳墙。”
叶檀点头:“这一点我自有分寸。”然后看着叶玖,“行了别拍了,傻小子,出了这道门就全听你大哥安排,不准和他南辕北辙给我炸毛儿,要是因为鲁莽坏了事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叶玖委委屈屈地:“是!全凭家主吩咐!我全听航哥安排!”
不等叶檀再开口,就见叶丙折返回来,禀道:“王爷,车马已备好了。”
叶檀从软榻上站起身来,扇子甩开,不紧不慢地扇了几下凉风:“行啊,那就走吧。”说着,朝叶航使了个眼色。
叶航会意,送叶檀等人出府之后,便带着叶玖也出了门,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
当淮安王的车马还未停步时,就见一堆人杵在湖州府衙门外翘首以盼。
侍卫长上前,道:“淮安王殿下亲临,州府衙吏以下以及无官职者速速回避!”
只见一位着青衫的中年男子带领一众人跪在府门前,道:“学生胡长平未有官职,乃是隆裕十二年举人,蒙知州章大人知遇之恩,于州衙之中担任文书之职,如今章大人与监州涂大人皆不知去向,学生斗胆,在此迎接王爷大驾,还请王爷恕罪!”
此时车驾已经停了下来,淮安王伸指将车帘挑起一道小缝儿,扫了一眼甚是惨淡的接驾队伍:“罢了,本王奉旨来此,行的是代圣上巡察之责,又不是来摆排场的,都起来吧!”
“谢王爷不罪之恩!”胡师爷带头道,众人纷纷附和,然后起身,分列左右,胡师爷战战兢兢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淮安王迎进府衙大门。
胡师爷引着叶檀一路朝花厅行去,叶檀一路走一路看,目之所及之处曲桥回廊,亭台灵秀,开口称赞道:“本王常居北地,久闻江南庭园盛名,始终心向往之,如今亲眼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胡师爷弓着身子在前引路,拘谨地陪笑道:“王爷谬赞了,世人皆知淮安王殿下文武双全,是位盖世英雄,今日王爷亲临,令鄙府衙蓬荜生辉,能得见王爷真容,学生才是三生有幸。”
胡师爷真不愧是举人出身,几句马屁就把檀王爷的牙都酸倒了一半,这人偏偏还不自知,往花厅去的一路上把他所能想的到的褒扬之词稀里哗啦倒了个干净,叶王爷始终面无表情,但叶丙却看得出,自家主子那张小白脸儿黑的都快发青了。
照王爷的脾气,大概不会当场发作,直接下令把这厮给扔到湖里的可能性倒是越来越大了……叶丙心里正七上八下,走在前面的叶檀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王爷一停步,整队人立即逐次停了下来,叶丙抬眼,只见檀王爷不紧不慢地晃到一扇小竹门前面,站住脚步。
那小竹门低矮陈旧,位于花厅的月门侧手,位置偏僻,十分不起眼。
叶檀驻足,看了一眼那扇门,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胡师爷急忙快步回来,解释道:“回王爷的话,那里面是个小菜园子,学生闲来无事喜欢种些蔬菜侍弄些花草之类,章大人便将这处荒废许久的小院子交由学生打理。”
“那真是巧了,本王对侍弄花草也颇有兴趣,走吧,进去看看。”说着,檀王爷迈步就走,叶丁立刻快步上前推开院门,先一步进到园中。
叶檀微微低了低头,走进小竹门,叶丙紧随其后,胡师爷也跟着进了园子。
几人进到园中才知道,那扇简陋的小竹门后面竟然别有一方天地,花园虽小,且细窄狭长,却还有一道天然溪水细细地贯流于园中,溪流旁边鹅卵石小路,堪堪只容一人往来,小路两侧,两排青竹矮篱笆后面种满了繁花碧草,各色花朵点缀在深浅不一的绿叶间,姹紫嫣红,可怜可爱。
叶檀扇子一收,独自在那条小路上走了个来回,随口称赞:“胡师爷真不愧是个懂风雅之人,这条小路修得妙极了,一来一去,就仿佛徜徉于花海间,让人心旷神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