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十三这横行乡里的怂恶霸此时已是满头满脸的冷汗涔涔而下,话都说不利索了,他哆哆嗦嗦道:“王……王爷……小民全……全都招!”
叶檀把手中那银锭子丢回车厢里,甩开扇子,一下一下扇着凉风:“贪墨朝廷官银,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不过本王心善,决定给你个机会,把你勾结官府,和章峻狼狈为奸那点破事儿从头到尾讲一遍,反正你也不是什么铁骨铮铮的汉子,牵一个同伙出来,本王就放你们潘家一条性命,怎么样?”这时,叶航不知从哪里搬了把椅子出来,叶王爷往椅子上一坐,身子向后一靠,二郎腿一翘,“你们那点事本王全都了如指掌,你想好了再说,说错一个字,本王就剁你一根手指头,行了,本王耐心不多,你也别忙着哆嗦了,快点说。”
一听这话,潘十三哆嗦得那就更欢了,一边筛糠,一边将他如何如何勾结官府,又如何如何替官府将筑造银运出湖州熔炼等等这些见不得光的事一五一十地抖了出来,并且把与此事相关的人也全都招了个干净。
“叶甲叶乙。”叶檀道,“潘十三供出来这几个人你们记清楚没?”
叶甲:“回王爷,属下记清了!”
叶檀:“你们两个去把这些人全都给我拿下,送到湖州衙门!还有今晚在北门值守的这一班守卫,一个也别落下,都带回去。再多派些人手,把府衙给我围结实点,连只老鼠都别放过!尤其别放跑了章峻和胡师爷!”
“是!”叶甲叶乙异口同声应道,然后迅速离开。
这时叶丙快步走了过来:“启禀王爷,属下刚刚将五车官银清点完毕,不多不少刚好六万两!”
叶檀冷笑:“才六万两?这帮混账的胃口还真不小!十二万两筑造银生生的吞了一半!潘十三,晚一点儿我要提审章峻,倘若你能先给本王说说那其余六万两银子进了谁的口袋,一旦查证属实,本王还可以再将你从轻发落。”
潘十三哆哆嗦嗦地:“回、回王爷话,小民只知章公子交给小民这六万两银子啊!至于其他,小民是当真不知道了!”
叶檀把那个跪在泥里瑟瑟发抖的潘十三打量了一番:“你可想好了?确定没有什么要对本王说的了?”
“是、是……小民只知道这么多了!”
“好。”叶檀唇角一扬,“叶丁!把潘十三捆上带回去,把嘴巴也塞住,省得再给爷大呼小叫的!”
“是!”叶丁应了一声,立刻动手把潘十三捆了个结结实实,与他那些随从打手拴在了一起。
随后,叶王爷动了动手指,五辆马车即刻掉头,原路返回了湖州城。
☆、黎明
夜色中遥遥传来四下更梆声,湖州府衙门公堂内已是灯火通明。
公堂主位空着,淮安王让属下搬了把椅子过来,自己在公案旁边一坐,摇着扇子居高临下地瞅着公堂上跪了一地的人。
跪在最前面的,就是知州章有道之子章峻,和府衙师爷胡长平。
叶檀看着跪在阶下的章峻:“章公子,想不到才过短短几日,你我竟然会这样见面。”
章峻抬起头来,面不改色道:“家父与监州官涂大人至今下落不明,学生是被人冤枉的,求王爷明鉴!”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跪在后面的潘十三怒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被叶丁一把又给摁了回去。
“章有道的下落你会不知道?”叶檀挑眉看他。
“回王爷的话,学生确实不知。”
叶檀唇角一扬,手中折扇轻摇:“把章有道带上来。”
公堂两侧的侍卫应了一声,将章峻那一派从容的表情直接给冻在了脸上。
少时,就见两名侍卫夹着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进到公堂来,只见那人面相不过五十上下,鬓发胡须却已是全白,眉宇间噙满了沧桑的怒意,他一见章峻,口中立即咆哮起来:“畜生!逆子!我章有道造了八辈子孽才生了你这么个不得好死的东西!”
章峻低着头不做声,由着他去骂,两腮紧绷着,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叶王爷挑了挑眉:“章有道,要教训儿子回家关起门要打要骂随你,你身为知州,知法犯法咆哮公堂,该当何罪?”
章有道一惊,被怒气蒙住的眼才想到去看上首坐着的人,他立刻双膝跪倒:“犯官章有道叩见王爷殿下!”
叶檀摆手:“本王还没审定你有罪无罪,先不必急着说自己是犯官,在新的任免令下来之前,你毕竟还是湖州知州,起来吧!来人,给章知州看座。”
立刻有侍卫搬了椅子,放在了侧手位。
章有道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长叹一声:“下官谢过王爷!但子不教父之过,犬子犯下滔天大罪,下官有何颜面再为一方父母,下官有愧,自罚站在公堂上听审,求王爷允准!”
“好吧,本王准了。”叶檀道,“章知州,章峻说本王冤枉了他,而且对你下落不明之事毫不知情,你失踪之后,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监州涂万山,理由就是你们同僚之间有隙。本王把你从地牢里救了出来,也算是有恩于你,把你所知道的事情都说说吧,省得本王为这点事情劳心费力的。”
“是!王爷!下官有愧啊!”章有道朝着叶檀一拜,“王爷莫听他人传言,监州官涂万山为人正直,是个好人啊!可惜……被、被这些杀千刀的东西给活活害了!下官有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