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文杰从墙头上翻下来,快速的跟上去。
对方的速度倒不是很快,后面甚至将魏世子背着走,小草要跟上很容易,都不用再跑,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素质实在过硬,对方做贼心虚还时不时的打量一下周围,小草却很是镇定从容。
一直跟着转了四五条巷道,到底是繁华区域,就算不是正街,住的人也不少,除了最开始的茶楼后巷,时不时的能看见人,看到小草颇为嫌弃,倒也仅仅如此,彼此之间倒是相安无事。
在某个小院门口,终于停了下来,几个人进去之后,就将门给关上了。
这要怎么进去?在旁边的院门口倒是有一棵古槐,只是位置有些不太对,其中的一根枝干上的枝桠勉强伸到这边的院墙上,根本没可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
小草思索着进去的法子,突然间猛地扭头,什么都没看见,皱着眉走到巷口,倒是看到三五几个人,离得相对比较远,难道刚刚是错觉?小草折返回去。
靳文杰从院墙里翻出来,拍拍自己的小心肝,哎哟,这姑娘警惕性也这么强啊,这倒是好事,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可惜啊,饶是嘴皮子磨破了,魏亭裕对以前的事情也只字不提,至于他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个也都跟蚌壳似的,嘴巴可紧实了。
小草沉思了片刻,担心等的时间长了,魏世子会出事,所以决定直接敲门。
咚咚咚,不疾不徐的三声。
“谁?”院子里传来询问声,感觉上似乎有些紧张。
小草没有出声,而是继续敲门,急促了几分。
小草听到了明显的脚步声,往门口这边而来,显然不止一个人。
屋子里,魏亭裕失去了木轮椅的支撑,跌坐在地上,而且浑身上下湿了个透彻,显然为了让他清醒过来,刚才被泼了一身冷水,而且,从散发的异味来看,这水还明显的不怎么干净,发冠掉了,头发散了,看上去很是狼狈。
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依旧波澜不惊,明明是抬头看着魏锦程,但是,偏生给人一种被俯视的错觉,甚至让人恨不得将他的眼睛都给挖了。
魏锦程一脚踩在魏亭裕的伤腿上,一把掐住了他脖子,居高临下,凑近了,“我的好大哥唉,你的眼神还真是让人相当的不喜欢,来,收一收。”顺道还啪啪的拍拍魏亭裕的脸。
魏亭裕无动于衷,不管是身上的疼痛,还是被庶弟折辱,好像都没感觉一样。
他这模样,魏锦程当真恨不得剁了他。
曾几何时,他根本就没将这个大哥放在眼里,就算他娘占据了平阳侯夫人的位置又能如何呢,爹根本就没将那女人当一回事,爹心里眼里始终都只有他跟他姨娘,就算没有名分,但也占据着实际的好处。
就算是这样,这心底的怨气依旧难平。
实际上,若不是那女人娘家势大,趁着平阳侯府有困难的时候相要挟,他娘才是正儿八经的平阳侯夫人,他才是正正经经的嫡子。
这个嫡兄,原本应该比他还小些,不过是早产才占据了长子的名头。
抢了他嫡子的身份,抢了他长子的名分,何其的让人愤恨。
不过早产嘛,体弱多病是多正常的事情,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不是吗?
最初几年还不能明目张胆的将魏亭裕如何,毕竟他外家还立着,不过风水轮流转,让今上登上了皇位,可不就轮到他魏锦程翻身了——姨母进了今上登基前的后院做了侍妾,早早生下儿子,一朝翻身封了嫔位,他有一个实打实的皇子表兄——就算那女人狡猾,早早的缩了起来,后来甚至将魏亭裕送出去庄子上住,又能如何呢,左不过是多苟活几年,随着表兄成年娶妻封敦王,姨母晋升妃位,再后来魏亭裕的外祖父去世,他舅舅们却都平庸无能,顶不起门户,最后的靠山都没了,占着嫡长子的名头又如何,还不是落到他魏锦程手里。
只不过原以为魏亭裕苟且偷生,肯定畏缩又无能,却意外发现,压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不仅被他以前营造的形象给骗了,他还得了爹赞赏,那一瞬间,曾经的嫉恨全部都翻涌了出来,人死了,可就一了百了了。
魏亭裕居然命大,只是废了腿。这也不错,相当不错,废人,没能力再跟他争抢什么,还能留着他慢慢玩儿,至于爹老了,心软了,哼——
“我说了,我不喜欢你的眼神。”说着,直接一拳打过去,听到一声闷哼,满意的又将人给扯回来,“兄长就像那缩在阴暗臭水沟里的老鼠,怎么都弄不出来,现在还不是被我给骗了出来。是不是现在还想着你那好表妹呢?不过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我随便勾勾手指,她就宽衣解带,爬上了我的床,你当她天真善良,将她捧在手心里,实际上不过跟你娘一样的下贱货,我不过一句话,她不就将你给卖了。”
魏亭裕眼中终于泄露出些许情绪,不过在转瞬间又归于平静。
“愤恨吗?恨吧,恨吧,”魏锦程抽出一把小刀,笑道,“更让人愤恨的还在后面呢。爹一把年纪了,反而想当个慈父了,说什么不要伤了你性命,你说,我要是将你彻底的弄瘫了,或者直接弄死了,爹会不会生我的气?不会的,毕竟他的儿子里面,除了我还有谁能立得起来,对不对?虽然只有嫡子能继承爵位,但是有顺妃娘娘跟敦王在,我要平阳侯的爵位会很难吗?爹最多就是不痛不痒的骂两句,然后还会帮我将事情给遮掩起来,没有证据,那么,不管是你遭罪还是死了,都只能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