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焕庭没说话。
苏然礼尚往来地问了句:“你去了吗?”
“去了。”陈焕庭说。
“人多吗?”
“大概有二十来桌吧。”
“噢……”苏然有些遗憾,“倩倩当时一定很美。”
陈焕庭淡淡“嗯”了声。
“她现在还是在做建筑吗?”
“是的,听说刚刚换了个设计院,”陈焕庭微微侧目,“你们——你和她原来不是一个寝室的吗?”
苏然稍稍有些尴尬:“我们后来联系并不多。”
“过年群发短信的那种?”
“……”苏然没说话。她手机掉了以后,过年群发短信都没有了。
陈焕庭看向前方,带着讥诮,轻笑一下。
苏然装作没听见。
转过一个路口,志玲姐姐的声音响起:“前方即将到达目的地,目的地在您左前方……”
苏然及时指着前方那栋灰灰的六层居民楼:“就是这栋。靠右边吧,我过个马路就是。”
“公司的房子?”陈焕庭缓缓靠边。
“不是,租的。公司有住房补贴,”苏然看着窗外说,“这里交通、配套都很方便,去公司走走路也就一刻钟而已。”
十点多,楼下的麻辣烫烧烤生意依旧火热。她租的这个房子属于老城区,2000年的房子,一室一厅,没有电梯。房间里面重新装修过,条件还算不错。楼房周边配套很成熟,商店、饭店、公交站、医院一应俱全,而且都在步行可接受的范围内。晚上有热闹的夜市,吃烧烤喝啤酒的人大有人在,即便是加班回来晚了,苏然也不会觉得害怕。她喜欢这样的感觉,a城的夜晚在她的印象中,就是白炽灯、塑料棚子、烧烤、肘子、葱香和地毯混合的样子。
陈焕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外面的楼栋。苏然说:“今天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喝茶。”
“客气了。”陈焕庭没说好也说不好。
她公式化的寒暄,他也公式化的绅士。
然后她关上了门。
“嘭”一声,车里一个世界,外车一个世界。
陈焕庭并没有马上出发。时间过去五分钟,单元楼的一楼亮了,然后二楼、三楼、四楼……
当第五楼的灯亮起来,陈焕庭忽然发动了车子,绝尘而去。
陈焕庭到酒吧的时候,桌上已经空了几个酒瓶子了。“约定“是他们常聚的酒吧,今天却换了一个新鲜的驻场面孔,二十多岁的样子,声音却很沧桑,抱着一把吉他,在台上唱着动力火车的歌:
“那就这样的吧,
再爱都要撒样啦啦,
那就放手吧,
再爱都无需挣扎……“
“歌词错了。”陈焕庭坐下,说的第一句话。
“什么?“孙正问。
陈焕庭朝前面看了看,拿起一瓶酒,喝了一口,“驻场的,歌词顺序错了。”
孙正笑了:“这歌你很熟?动力火车,台湾很早的一个组合了。”
“还行吧。”陈焕庭随意答道,“有几首歌还不错。”
刘景明拍拍他的肩膀,“我记得有段时间你好像很喜欢这首歌,单曲循环。”
“是吗?”陈焕庭挑了挑眉毛,“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关注?我明明最喜欢听《忐忑》。”
“哈哈,”刘景明拿起酒瓶和他碰了一下,“今天送苏然,有没有很忐忑?”
“为什么?”陈焕庭顿了一下,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
孙正也笑了,“白素不是很敏感的吗?据说只要有磁性生物靠近焕庭,方圆百里内她都嗅得出来。不过焕庭,这女人可以宠,但却不能惯,有些习惯养成了,要改掉,她们就会尖叫着说:‘哎呀,你不爱我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是……’”
众人大笑起来,陈焕庭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崔齐叹道:“女人呐,就是这样。恨不得每天都拿一根绳子把你拴着,在你身上安装一个摄像头,必须知道你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在干什么。我的前任就是这样,居然还去搞复制了一个我的sim卡,可以随时监控到我的电话。真是受不了受不了啊……”
刘景明用脚踢了他一下,道:“说得自己是只好鸟一样——脚踏两条船的时候,我可没少帮你打掩护。”
“兄弟情深,说那么多干嘛。”崔齐碰了刘景明的啤酒瓶,自己喝了一口,又问,“焕庭,白素平时对你也很‘关心’吧?“
陈焕庭展开双臂搭在沙发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哈哈,我不说了。”崔齐往自己嘴里送了颗花生,话题忽然一转,“不过今天看到苏然,也够吃惊了。她居然单身了。毕业时候不说已经订婚了吗?今天居然单身了!哎……其实我谁也没告诉,上学那阵,我可暗恋了她不少时候……”
刘景明夺过他手里的酒瓶,换了一瓶矿泉水:”我们班哪个女生你没有暗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