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皇城是桓宇澈的皇城,灵犀宫虽是贤妃在住,但她就像一个租客,只有皇帝才是房东。
很明显桓宇澈也深知这一点,他连头都没有低下,也没有看苏翎溪,径直走到了正厅上座,泰然坐下。
手边是下人通传时就准备好的茶水,他端起来,半杯下肚,将茶杯放在一旁,“咣”的一声,是茶杯和杯托碰撞的声音。
“贤妃何事?”
两人隔着些距离,桓宇澈的态度极不耐烦,他从未如此过,苏翎溪的心凉了半截。
“皇上,臣妾今日……听到了些风声。”
苏翎溪不知从何说起,但近日来的流言蜚语实在让她茶饭不思,一心想问个明白。
“风声?”
桓宇澈的语气并不和善:“贤妃久居深宫,日子过得清闲,倒也听起外面的话来了?”
苏翎溪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桓宇澈早已知道她想问什么了。几日的避之不见,就是不知怎样面对。
“皇上也知是宫外的事?”
苏翎溪红了眼,泪水虽未流下,但情绪也难以抑制了:“臣妾只求皇上告知,父亲是否已经殁了?”
“苏尚书劳苦功高,见不得范毅猖狂,亲自设计拉他下马。”
桓宇澈说这话时或许有些亏心,再次端起茶杯凑到嘴边,可满满的茶叶,已无多少茶水,苦得喝不下。于是将残茶吐回杯中,放回桌上。
“苏尚书仁心啊,此事一了,过不去心里那关……”
进灵犀宫那么久,桓宇澈这才看了苏翎溪一眼,视线又很快躲开:“贤妃节哀顺变,朕晚些日子再来看你。”
桓宇澈只觉得如坐针毡,话还没有说完就站起身往外走去,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父亲前几日给臣妾来了书信。”
桓宇澈还未走到大厅门口,苏翎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说,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臣妾先保重自己,不要追究无意义的事。纵使情深似海,也可能被弃如敝履,信任何人不如信自己。”
苏尚书这话说的含蓄,但苏翎溪心思玲珑又怎会不懂,父亲的死,与桓宇澈脱不了关系。
“皇上还要敷衍臣妾吗?”
“敷衍……”
桓宇澈愣住了,他转头看向苏翎溪,那张漂亮的脸上似乎又融合了另一人的脸,她们两人虽有不同,却又那么相似。
一样的漂亮,一样的倔强,一样怀疑自己的真心。桓宇澈不明白,以她们自己和家人做的这些事,死一万次都不够,自己已经饶她们不死,还极尽尊荣,她们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