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大惊。在贾政眼里,这就是默认了。
薛姨妈还没反应过来,薛宝钗却惨白了脸,贾雨村,事发,莫不是哥哥当初打死人的事?
“怎么会这样?”王夫人手足无措,这样的事,王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做,世家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常有的吗?何况早前一直平安无事啊,如今怎么就出事了呢?
贾政怒目而视,直接拂袖而去,到书房枯坐生闷气去了。
王夫人跌坐在椅子上,薛姨妈还糊涂着,“这,这如何是好?蟠儿他······”
“你还说,都是你养的好儿子,做出这些糊涂事来。若不是为了蟠儿,老爷也不会被削官。堂堂贵妃之父,竟是个白身,传言出去,旁人还不知怎么笑话娘娘呢!我可怜的娘娘!”王夫人说着说着抹起眼泪来。
薛姨妈瞪大了眼睛,“为了蟠儿,怎,怎么?”
“妈,怕是哥哥早年打死人的事被揭了出来。”薛宝钗叹了口气说道。
薛姨妈也跌坐在椅子上,六神无主了。“怎么会这样?现在怎么办?”
薛宝钗咬着唇,“事到如今,急也无用。事情是由二姐而起,先解决了她的事。妈你快回去,以哥哥的名义写下放妻书,将二姐还给张家。然后再给舅舅写信,如今这事,只能求助于舅舅了。”
是啊,还有王子腾呢!
王夫人和薛姨妈都涌起了新的希望。
薛姨妈立马就要家去,先去写那什么放妻书,再给王子腾写信。
谁知道,信还没寄出去,王子腾的折子已经递上来了,王子腾在折子里主动请罪,大概意思是说没管好家中子侄,以至于姨甥犯下此等滔天大祸,说自己无颜面见圣上,自请降职。至于姨甥,既已触犯律法,还请从严处置,万不能宽宥。
圣上还是很满意王子腾这番表态的,再者也有人为王子腾辩解,说王子腾和贾政的情况不一样,贾政是有确凿证据的,王子腾则不然,连管教不严都称不上。王薛两家虽是亲戚,可到底不是一家,难道王家还能插手薛家子弟的教养问题?
圣上深以为然,只罚了王子腾半年的俸禄。
至于薛蟠那边,让大理寺按律处置。
薛姨妈听闻此事后,跑去王家大闹了一番,说王子腾不近人情云云。反被王子腾夫人兜头骂了一顿,说她不会管教儿子,才养出这样的儿子,打死人不说,还连累亲戚。说王子腾本来可以再升一等的,也被薛蟠连累了。
薛姨妈听了这话,又气又恼,可王子腾不管,薛姨妈无奈,只能去求王夫人。
王夫人哪里肯管,非但贾政被削了官,就连元春,也被连累了,元春让小太监传话,让王夫人谨言慎行,万勿插手刑律之事。而王熙凤从小太监口中得知,圣上因薛蟠之事迁怒娘娘,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召幸娘娘了。
王夫人如今懊悔都来不及,哪里肯沾染半分。她甚至后悔,不敢促成金玉良缘之事,凤丫头说的对,宝钗再好,也抵不过一个惯会沾惹是非的薛蟠。如今,可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摆在这吗?
薛姨妈求告无门,直接病倒了。
难为了薛宝钗,搬出园子,照顾薛姨妈,非但要忍受薛姨妈的眼泪,还要殚精竭虑,想法子救出哥哥。她让人准备了重金,去买通冯家的人,只要事主不追究,或许能减轻罪行。
其实,这些事早该做了。只是当时的薛宝钗,根本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死就死了,与她有什么关系。
最终,尤二姐发还张家,薛蟠被判流放,薛家管教不严,被夺了皇商之名。
薛姨妈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听到旨意后,双眼无神,不管薛宝钗怎么推她,都一点反应没有。
薛宝钗哪里经过这些事,吓得半死,一时气血翻涌,病又发了。莺儿一边命人拿冷香丸,一边哭喊。
薛家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还是王熙凤过来了,请大夫熬药什么的,等薛姨妈情绪缓和了,王熙凤才道:“事到如今,哭也没用。我已经打发人去牢里了,虽不能见,但东西却是送进去了,好歹让蟠兄弟不至于太受罪。至于日后,若是能蒙大赦,说不定蟠兄弟还有回来的机会。先顾眼前吧!二爷已经打听清楚了,蟠兄弟流放的地方在海南,那是出了名的蛮荒之地。十天后出发,随行照顾的人,路上的行李什么的,是不是得预备起来了?”
薛姨妈眼睛里这才有了精神,可她如今病的起不来床,宝钗也病了,只能将这事托付给王熙凤了。
王熙凤办事利落的很,不过一日间,就将一应需要的东西备齐了,那四五个随行照顾薛蟠的人也是薛姨妈亲自挑的。当然,她也没忘了给自己捞点好处。
柳湘莲本打算护送薛蟠去的,可晴雯又有了身孕,他只好将晴雯托付给姑妈,说好了等护送薛蟠到了地方,就赶回来,争取在孩子出生前赶回来。
十日后,薛姨妈和薛宝钗拖着病体,去送薛蟠。
二人在马车里伤心欲绝的看着形状凄惨的薛蟠,薛蟠口中还嚷着救他,他不想去流放,被衙役打了好几下。柳湘莲下了马,好生宽慰了薛蟠几句。
薛姨妈看了心疼不已,挣扎着要下车,被薛宝钗好歹劝住了。
好在贾琏及时上前,给几个衙役每人塞了个荷包,又说了几句好话。方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