峄城公主弯了大眼睛笑起来:“我就知晓,母后是最仁慈的,断不会叫陈嬷嬷白白受苦。”
皇后并指在她脑门上一弹:“少在这里溜须拍马,今日的字可没有习吧?还不回去温书!”
公主便嘻嘻地笑,是在母亲身边撒娇的小可爱:“我这不是心疼嬷嬷,想替她讨个恩典么?既然母后答应了,我这就回去读书啦!”
说罢便起身,乖巧地行了个礼,退出大殿,一转身便鸟儿一样飞了。
皇后望着她的背影,笑着叹了一口气:“可惜她不是个儿郎啊。”
“娘娘?”舒兰与在心中掂量了一下皇后的用意——讲道理,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太子和皇子们要分开接受教育。就算皇帝要让太子学得心黑手毒,也没必要让这宝贵的嫡子成为众矢之的啊。
或许这只是为了解释为什么皇子们会菜到被远房叔父夺位而埋下的伏笔,可即便如此,公主去了东宫,不是更叫别人眼红太子和皇后的结盟么?
这话舒兰与不敢说,只能先试探皇后的意思。
“也万幸不是个儿郎。”秦皇后说罢,不笑了,一双像极了峄城公主的眼睛看住舒兰与,“阿婉,你同我说实话,她要去东宫读书,你怎么看?”
这回换舒兰与怔住,原身在皇后身边的地位有这么要紧么?难道这种事情,还有她能置语的份儿?
然而皇后问了,她便道:“臣妾看来,殿下心里头是跟太子殿下更亲近的。”
“太子呢?他也与仙娘亲近吗?”
舒兰与心道,只要不比别人更不亲近,那便是很好了。和一个不亲近的人在一起,跟和一百个不亲近的人在一起,想也知晓后者比较危险。
更况在这个时空中,太子因为身体不好,年长的几位皇子很是觊觎他的地位。如此的情势下,他要稳固自己的地位,何必得罪皇帝宠爱的小女儿?峄城公主要是在东宫出了什么事儿,他便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说不定更要想尽办法待这个妹妹好了。
毕竟,继后膝下没有儿子——唯有他即位当了皇帝,继后才能平稳当上后宫第一老祖宗。
“他若是聪明,就该跟咱们殿下亲近。”
皇后笑了笑,似是思忖了一会儿,点头道:“你先下去吧。本宫会跟陛下提此事——他是不是聪明,还要看陛下怎么教导了。”
舒兰与行礼,躬身退下,出了殿门便长出了一口气。
如是能用去东宫读书的机会把陈嬷嬷打发出护送队伍,对她而言自然只有好处。至于陈嬷嬷是否因此感到难过,她实在不想管。
哪怕不提陈嬷嬷是个纸片人,便是真人,就冲着前几天她那通脾气,舒兰与对她也绝无好意。
她不知晓皇后是怎么和皇帝说的,只是第三天上,她跟着公主从的萃英宫回来,便听闻太子到了皇后的椒房殿拜见母亲。
公主听着外头守着的宫人如是说,当场便露出了笑容:“父皇和母后一定是都答应了!”
舒兰与正要问她如何知晓,便见她急匆匆进了殿,没来得及开口。或许还念在兄长在内的缘故,这一回她没像小鹿一样直接跑进去,只是加快了步子,见了人便脆生生打招呼:“母后,我回来啦。哥哥,好久没见到您啦,您还安好么?”
“没个样子,你的规矩是教你这样与太子说话的么?”皇后的声音和蔼里透着威严。
青年男子的声音却是温和:“为兄还好。仙娘瞧着也甚好。”
“我是挺好的!若是能天天和兄长在一起,便更好了!”说着声音还带上了几分娇软。
舒兰与此刻正走到门外,正要跟进去站在公主身后,但却瞧见了太子,不由一怔。
她的设定里头,太子是因为体弱多病,所以未及即位便离世了的人。可此刻端然正坐的青年,虽不算虎背熊腰,瞧着也是玉树般风姿,皓月般气魄,半点儿没有虚弱憔悴的病秧子模样。
旋即想到自己不能望着太子发呆,立刻低下了头,快步走到公主身边侍立着。
“想去东宫读书?”太子含笑问峄城公主。
“对,哥哥那里所有的师傅教哥哥一个人,有空的时候顺便教教我,我便受用不尽了。”
太子挑挑眉,道:“孤那里可不止孤一个人,杨家那孩子这些日子在我跟前,最近也在东宫读书。”
舒兰与对“杨”这个姓氏有点儿敏感,她悚然一惊之时,正听得公主喜气洋洋追问:“是杨家表兄吗?那岂不是更好了,哥哥和表兄都能陪我玩耍!”
“仙娘!”皇后不得不沉下脸呵斥她一句,但听着声音却不似真的生气,“本宫想尽法子,给你寻顶好的师傅授业,你却只想着寻哥哥们陪你玩儿!”
公主一嘟嘴:“我也好好读书的呀,今日学的书,母后尽管抽背。但凡一个字打了磕绊,我便抄一百遍去。”
皇后尚未说话,太子便抚掌大笑:“仙娘读书竟是如此厉害?那是该去为兄那里读书,在萃英宫里兄弟们一起,师傅注意不到你,岂不是耽搁了好人才!”
“殿下,这小东西哪有这样本事……”
“母后!”公主抗议,“我有这个本事!”
“有没有这本事,明日去我东宫,着师傅考一考,便知晓了。”太子对着峄城公主一眨眼,“仙娘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