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闻父亲的话语,他却突然觉得,他舍不得公主。
若是因为……因为皇帝,或是因为父亲,因为那些人的想法,让她嫁给了别人,而他也只能另娶旁人……
少年紧紧攥住了椅子的扶手,他不敢再去想——可前一世她离世时血泪合流的惨景,此生所见小姑娘的灿然笑意,在她阴冷的墓室中感知到的刻骨悔恨,暖棚中她握住他手塞给他手炉的温暖……那种种体验此刻全都混杂一处,冲得他心下酸涩难言。
杨英韶霍然站起,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上天给他重活一次的机会,未必还会再给第二次。他若不将命运握在自己掌心之中,这重生一次又有什么意义?
这一回,他还是不打算听话。
峄城公主却是一点儿也不知道永宁侯府发生的事情,她在回程的轿辇上唠唠叨叨地担心皇叔。
“那个鹿鸣究竟是什么来头?他哪里来的神药,见效如此之快。”峄城公主抱着个抱枕,有点想啃,“那药会不会有蹊跷?他一个寻常京城小民,若是真有这样的神药,早该扬名发家的,岂会被人打伤丢在冰河里……阿婉,你不是认识他娘么?他娘是个好人么?”
舒兰与被一连串问题冲得头晕:“这和他娘有什么关系?”
“母亲是好人,儿子便是好人,若母亲是个歪心肠,儿女必也是坏东西啊。”
“这……”她哭笑不得,“鹿鸣是在陛下跟前说他能治好毅亲王殿下的,若是殿下真有个三长两短,陛下能饶得了他么?”
“……可我还是觉得,那药实在太奇怪了。我平日里见到太医们配的药品,都是大大小小的黑丸子,可他拿的却是白色的小片儿……”峄城公主歪个脑袋,“那东西怎么会是药呢?看着倒像是做得玲珑的小糖块儿。”
舒兰与道:“殿下何不直接问他呢?他给亲王殿下喂药的时候,里头可只有您在场。”
“我没来得及嘛……”
舒兰与想了想,回答:“殿下还是不要深究此事的好。”
“为什么?”
“这件事处处透着诡怪,若是陛下不追究,想来其中便很有些不便追究的因由了。更况,鹿鸣的身份……”舒兰与摆出一副失言的样子,匆匆捂住了嘴。
“他的身份怎么了?”公主好奇。
“……殿下不觉得他长得像什么人吗?”舒兰与小声道,她今日跟在皇帝身边听了个全程,在受到震撼之余,自然也考虑了该怎么利用“毅亲王的野生弟弟”。
“……他像什么人?”公主显然是懵逼的。那位叔祖父驾鹤西去的时候她连个婴儿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