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选个“姑娘会喜欢的东西”,结果从空间里摸出了巴掌宽的一卷子布料。
那东西非丝非绸,摸上去绵软轻巧,展开看看花纹也精巧漂亮,可……
这东西能拿来做衣裳吗?且不说它窄得很,便是它处处剔空漏光这一点,也是奇怪得很。
莫说好人家的女子,便是外头那些不正经的女人们,也绝不会穿着这东西。
想将它收回来,已然是来不及了。苏流光笑盈盈接过去一看,非但没有变脸色,反是露出极欣喜的表情。
——她当然欣喜。手织蕾丝给她换来了15点科技点,她顺手用1科技点换了一本《常用蕾丝花型设计与编织》,净赚14点!
这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国之重器,也不可能让天下人吃饱穿暖,可它是女人们用手便能做出来的奢侈品啊。
价格高,重量轻,制造它也不需要什么高级机械,一个灵巧的妇人和一把钩针,多花些时间便能做出这东西来。
鹿鸣虽然不知道此物怎么用,但苏流光知道——安排漂亮东西的用途,那是姑娘家的本能。
她抽出一段蕾丝比在自己衣袖上,那蕾丝本带着淡淡的鹅黄色,与她青色衣袖相映,错眼看去,便宛如春日开放在草地上的娇俏野花。
“真是好看,鹿公子,这礼物……我好喜欢。”她说。
鹿鸣这才明白了这玩意儿的用法,不由暗笑自己痴傻。
“苏姑娘喜欢就好。”
“若是……若是鹿公子不介意,我可否拆开它瞧瞧,我想知晓这东西到底是怎么编织的……”苏流光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两靥生起淡淡红晕,“若是可以,我也想学着做这东西,无论是孝敬夫人,还是拿出去售卖,都感念公子的恩德。要是在外头卖得好,也可以给公子赚些小钱呢。”
那时候的鹿鸣真的是傻掉了。听闻苏流光想研究这东西的织法,他自然不介意,可这玩意儿看着就不好制作,他愿意送她好多好多,免得她研习辛劳。
可她说要拿去卖,那……
如是他送给她的礼物,她便是出于礼貌,也不能将它转手给别人啊。
他只能点头,旋即急忙解释:“姑娘想编着玩儿,自然无妨。编出来的东西,若是姑娘想拿去售卖,毅亲王殿下的庆源商铺不错,那边管事儿的人一向开价豪爽,您提我的名姓便是。”
苏流光甜甜地答应下来,她在永宁侯府,如何不知道鹿鸣的真实身份是毅亲王的弟弟?既然这小子突然捡到个天上掉下来的好哥哥,那毅亲王府的产业,自然也有那么一星半点儿该归他的。
打他的旗号和毅亲王府做生意,可行!
苏流光当然不会自己一个人点灯熬油织蕾丝。她“适当”地给夫人展示了这东西,“适当”地建议夫人发动庄子上的巧手姑娘媳妇多做手工,还“适当”地暗示了毅亲王的铺子愿意全部承销。
杨夫人虽是清贵文官家族出身,可身为女子,打理家计那是自幼儿学会的本事。用家里女奴的手换她自己账上的银子,且还能跟毅亲王府多几分利益牵连,今后更好走动,何乐而不为呢?
不消三个月,京城贵妇们新做的衣裳都缀了颜色、纹型、宽窄各不相同的蕾丝花边。
半年之内,但凡有头脸的女眷,出门的衣衫裙鞋上,至少要有一件是缀着精巧蕾丝的。
到了当年秋天,便是那砸锅卖铁也买不起一寸蕾丝花边的贫家女郎,每每也要织几条经粗纬疏的布条,缝在自己的衣裳上,至少远远看去也有几分相似。
这东西竟成了当年大燕京城里的第一时尚单品!
于是杨夫人、苏流光、庆源商铺的管事都获得了多少不等的银子。
而峄城公主在舒兰与的撺掇和舅母杨夫人的默许下,写了个折子给母亲,提议由皇后娘娘下旨,组织京城妇女集体学编蕾丝花边。
反正妇人们闲着也是闲着嘛,左邻右舍每天夜里凑一凑,点一盏灯做手工,也是她们日常的生活。可缝缝补补织绸纺布,哪有编蕾丝花边赚得多呢?
而且,只要钱包撑得住,贵族妇人要添置好看衣服的欲望是没有上限的啊。
就算这玩意因为出产量大了,在大燕都不值钱了,可只要让皇商统一收购,卖去柔然和南梁,那便又是一番天地了。
人都说上行下效,若是皇后公主们的衣裳上有最美的蕾丝花边,那官员的妻女也要有稍差一等的,富人的女眷少不得也要跟风。这就是蕾丝花边在大燕成功的经验。
柔然和南梁,虽然与大燕不大相同,可天下女子爱美的心思,又有什么相异?
至于原本靠这买卖赚了钱的杨夫人和毅亲王,其利益必然因京中妇人们的加入而受损,朝廷可以考虑将所有蕾丝出口贸易赚来的银子分二成给他们。
这二成里,杨夫人能拿到一成,她会给苏流光分一半,苏流光又会很有良心地给鹿鸣分一半。虽然鹿鸣现在拿不到钱,但她用他的名字在大燕银行开了户头,把分红都给他存下来了。
——去银行开户头存钱也是京城最近的时尚行为。不是每个有钱人都有恶势力撑腰,能去放印子钱的,但只要把银子存进银行里,每天都能生出新鲜的铜板。
大燕银行开通个人存款储蓄业务以来,虽然赚得不多,但胜在狠狠扩大了一波影响,如今的京城百姓,除却六七十岁的老爷子老太太与十三四岁的黄口小崽儿,已然无人不知大燕银行的好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