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先时还好,酒宴散去吹了些风,那酒劲儿上来,便是天旋地转脚下无力。舒兰与同宫女们相扶着她洗了手脸,人软得跟奶猫儿似的,上榻便沉沉睡去,手软得连被子都自拖不动。
宫女们不曾说什么,舒兰与却心道,这马乳酒的劲儿怎的这样大?不像是发酵的奶酒,倒像是中了蒙汗药似的。
这念头甫一升起,她便觉得心下一咯噔。
这世界虽然未必有蒙汗药这类东西,也无论公主为何醉成了这样,但现下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她是绝没有办法应对的。
心中如此想,舒兰与连忙安排了小宫女去请叶清瞻。
若说此间还有一个能够调动所有大燕军士而神智又清醒的人,那便只有叶清瞻了。
小宫女虽然不晓得她寻叶清瞻干什么,但到底不敢怠慢这位尚姐姐,还是脚下生风匆匆去了。舒兰与只盼自己真是多想了,可在当下的情形,能多做一点儿准备总该是好的吧?
这营地里人不多,料想小宫女不多时便该返回,可眼瞧着小时漏转过了两圈,非但叶清瞻没来,那小宫女也没回来。
迷路了?不应当啊,这营地里总该有许多大燕的卫士,遇着宫女问路,便是不亲自带着她去找人,也该指点一二。
莫非……
舒兰与越想越怕,公主如今睡得正熟,那小宫女的失踪若真是什么心怀恶意者干的,怕是大大不好的预兆。
草原上的夜风在帐篷外头呜咽,舒兰与坐在矮案边上,却觉得胸腔里烫着一团燥热的火苗,逼得背上一丝丝一缕缕漫出汗意。
她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细听外头的声音,生怕被那风声迷混了听力,忽略了外头的响动。
恨不得将耳朵竖起来,果然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
当那脚步声在门外停住时,舒兰与想都没想,一把提起了放在桌上的铜烛台,拔下蜡烛放在一边,露出那尖锐的插烛铜刺。
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这身手是不是送菜,但遇到危险不反抗是绝对不行的。
她的心脏跳得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开,还分出了一丝神智狠狠咒骂了不靠谱的毅亲王,但攥着烛台的手却使力到指节发青。
那几个小宫女尚且不明白她如此作为的用意,竟傻到问她:“尚女官,您这是做什么?”
舒兰与根本不想答,她能听到帐外的脚步声,帐外的人也一定能听到她们的对话。
此刻说什么都可能露怯。
风声还是那么大,可她却只恨这风没有更大一点儿。那一根心弦绷到了极紧处,耳中仿佛都响起似有似无的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