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瞻沉默几秒,这话听着挺像拍马屁,但他此刻的确相信舒兰与不是在随口哄他。
他是比那些面带不明笑容、动作变形走样的男人好看多了。同理,看看面前的阿婉……
是仙女!
舒兰与被他突然抱住,吓了一大跳:“怎么……?”
“你真好看。”他的嘴唇贴在她耳畔,音节在发丝中模糊了界限,简单的四个字却像是让人周身的骨头都软了的情话。
行吧,虽然这图册的用法好像跟设计目的不大相同,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得用了……
舒兰与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视线从安静低垂的帐幔挪到绣着无数白胖小子玩闹的帐顶,接着便将眼睛合上了。
她不打算看了,也不觉得凭着“看“能看出什么来,此后发生的一切,都该用整个身体和灵魂去体会。
理智和清醒在此刻全然无用,这么糊里糊涂的一夜,直连到了第二天天光大炽,服侍叶清瞻的太监在外头催了两回用早膳,他们方起身来。
眼光相触,倒都还有些腼腆一般忙忙地转过了头去,不声不响用了当午膳也使得的早点后,叶清瞻方问:“你累么?”
舒兰与抬眼看他,自觉脸上发烫:“倒……还好。”
“若是疲惫,便再歇息一日。左右今儿个无事做,我那些个庶母们,明日再见也不晚。”
舒兰与这才想起来,京城王府里头还有这么些“老太太”呢。虽然不是正经婆母,公公也早驾鹤西去,今日不必如侍奉舅姑般找她们敬茶,可到底长幼次序摆在这里,也不好过于怠慢。
逃得了拜舅姑,逃得了回娘家,逃不了结婚之后就有一大堆新增亲戚得一个个安排妥当的绑定麻烦。
“……还是今儿个见吧,都是服侍先王的老人,做晚辈的不好轻慢……”她说。
叶清瞻想了想,也点了头,向身边服侍的太监道:“趁着午后天气暖和,请老人家们都动弹动弹吧。就在长恩堂西厅里,你们自去安排茶果。”
这就算是吩咐妥当了?舒兰与看着太监干脆利落答应一声出去传令,不由问道:“这些事儿不需要我安排么?”
“如今王府外头的事儿是长史管着,里头的事儿,她们各管一摊,你若是刚一入府便越过她们安排,便有些下马威的意思了。总归我是亲王,你是王妃,咱们的话还是有人听的,只说要做什么,具体种种,她们自己安排,不敢怠慢的。”
叶清瞻将府上的内情几句话带过,轻描淡写,舒兰与却是明白了。
这京城里毅亲王府的后院,就是老毅亲王那几个遗孀当家做主嘛。什么事情都有人管,而且就现下王府表现出的秩序来看,管得还不错。
如今她成了毅亲王妃,该拿府上这几个长辈怎么办,可挺成问题的。
她若是旁人家的贵女,这问题就好解决了——掌权的是公公的妾室们,如今新王爷有了正牌嫡妻,可不就该把权柄交出来,从此内宅一应事务听王妃处置么?
可尚婉仪不是那种自小就跟着娘和姨娘们学习打理家业的贵官之女,她不懂内宅里都要安排什么。她做奴婢的时候只干小姐分派给她的一块儿差事,进了宫之后也只做分内的事情,至于整个后宫这“家”怎么当,她根本就没那个心思去问去学。
她又不想爬龙床!
等定下了和毅亲王的婚事,秦皇后倒也派了几个得力的管事娘子教她管家……但学是学了,用能用成什么样,就不太好说。
想把一个后宅牢牢笼在自己手里头,那可不是有管理常识就够了的。往大里说,你得知晓自家跟谁家是一派的,你该跟谁家夫人小姐来往密切,往小里说,你得知晓哪个院子里哪个侍女哪个太监是谁的人,想要什么利益,怕什么东西。
倘若真要下定决心做个将王府捏在掌心上的王妃,舒兰与自觉花个一二年,总能做到这些的。可她不光是王妃,更是朝廷命官啊。
她得上班儿啊。
一边上着班,一边琢磨宅子里头那点儿事,她是嫌自己的头发掉得太少了么?
趁着见“老人家”们之前的空当,她打着要散散步消食的旗号,拽着叶清瞻去园子里走动,还叫他将侍人都挥退了。
这才问他:“你觉得她们管王府,管得怎样?”
叶清瞻点点头:“挺不错。我父王去世之前没有王妃,就是她们几个人管着王府的。那时候京城同泽州两处,都是她们管,原本也做惯了的。如今都到了京城里头,说是养老,其实都是精力正健旺的时候,后宅里管得还不坏。”
舒兰与思忖一二,问:“那我做了王妃,就一定要管着后宅么?”
“……嗯?你不想管?”叶清瞻脱口问出,旋即明白过来,“也对,她们若是做得不错,你的确不用插手,做个甩手王妃也成。”
“只是又有些不放心,她们会不会在什么事务上动心眼啊……若只是贪墨一二财物倒也好说,若是……”
叶清瞻眼眸一转,反倒笑了:“若是什么?她们都是做惯了事情的,一个有毛病便撤一个,两个有毛病便撤一双。但凡有事,便永远不缺人管,世上哪有一个经理嫌自己的公司部门业务多?”
“你当我是总经理么?”舒兰与想想是这个道理,便也笑了。
“总经理可不是个好干的活儿,能压得住十来个业务部经理的总经理都是宝。我不在家的时候,这水你可得端平。”叶清瞻比划一下,“庶务你就不要管了,朝廷上还有你要办的差事……这一点,过会儿我与她们提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