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地抱她坐了起来,将外头到底太冷,贺兰桀将衣衫为她穿上,系带的手仍在发抖,他不安地问道:“眠眠,你全都想起来了?”
想起她在大火中如何逃生,如何被海昏侯待到东海国,如何打胎不成,被迫生下了初月?
他怎会不要初月,他是害怕,从头到尾都在害怕,她不要初月!
倘若眠眠不要初月,倘若她将初月视作耻辱和孽种,他该如何是好。
“是的。刚刚你说避子汤,我全想了起来,是在崔府的那个晚上有的,那晚我们弄了好几次,根本没有任何避险的措施,我猜你那时肯定也想过用孩子绑住我,所以顺理成章地怀上了。”
崔莺眠肯定地道,并推开了他碍事的手,自己低头将衣裳穿好。
“在东海国,我生下了初月,但是她一出生就被带走了,我从没见过她。”说完,她与贺兰桀的眼睛对视上,平静,又深怀忧虑,“海昏侯带她来玉京了是吗?我听沈辞说了。我缺乏怀孕的那段记忆,也没与初月好好地相处过,母女的亲情也许没那么浓,可是贺兰桀,她是我们的女儿……”
“没有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海昏侯提什么条件?如果可以我愿意回去,做他的人质!”
“不可。”贺兰桀压住她的手,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的话,“你不要去。我明天再去给贺兰尧答复,你放心,我会把我们的女儿带回来,一切交给我。”
崔莺眠不放心:“可是,海昏侯要的一定不少,万一他要对你不利那——”
贺兰桀吻了吻她的眉心,对她安抚道:“不用担心。”
“眠眠,我现在是一个父亲,作为父亲,我必须保护自己的女儿,不惧付出任何代价。”
崔莺眠情不自禁地凝眸看着他,一瞬间,胸口酸涩难言,泪水溢出了眼眶。她紧紧抱住贺兰桀,将脸埋进了他的怀中。
……
海昏侯入京,惊动的不只有崔莺眠,更有太后。
赵王贺兰尧自被贬海昏侯,流放东海,她以为,那小贱种自今以后便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可是贺兰桀一道圣旨,竟召他入京,太后勃然大怒,气势汹汹地杀到太极殿,痛斥圣人昏昧。
贺兰桀皱眉道:“不会有母后所担忧的事情发生。”
太后斥责道:“你知道哀家担忧什么?贺兰尧是已经不能人道,可你却不知,他膝下早有过继的子嗣,相比于你,他的这一劣势早已成了优势,你还不知自己行事乖张,假选妃的事招了多少人的不满,崔莳的刺杀你又以为能瞒住多久?贺兰尧此番入京,就是为了冒险,他已经按捺不住要勤王了。你打算,到时候就将这么一个烂摊子留给哀家?恕哀家没有那个力挽狂澜的大才!”
“母后。”
贺兰桀打断太后的话,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太后神色急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
贺兰桀缓缓道:“当年眠眠流落东海,为朕,生下了一个女儿,她在贺兰尧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