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搞笑的是,因为进阶前期和普通的fq期症状几乎没有区别,很多虫直到进阶真正开始,才意识到自己在经历的不是普通的fq期……这就是你想说的,劳埃德?”
“小少爷,我不是要为自己辩解什么……但那件事发生时,离弗朗茨预计的进阶时间,差不多还有一年。”
夏恩知道劳埃德没有撒谎。那段记忆里,他共享着雌虫的所知所感。虽然意外发生那会,他困于自己的感情无暇他顾,但现在回想,劳埃德心中确实有过这样自我说服的痕迹。
“你当然希望那只是一次普通fq。”夏恩淡漠地陈述着当年劳埃德心中的想法,“这样的话,就算塞拉雷姆斯受了伤,也不会因fq丢了性命。你的任务可以完成。同时,万一的万一,真的碰上进阶,塞拉雷姆斯是a级,也能保证弗朗茨顺利进阶。”
时隔多年的怯懦侥幸,被青年一一指出。劳埃德感到一股苦意从喉咙蔓延进舌腔,仿佛火焰窜燃而起,烧灼煎烤,让他难以忍受。
“结果呢,劳埃德?”夏恩轻问,“你的自大,导致了塞拉雷姆斯的死亡;弗朗茨进阶成功,却从a+跌为a级,彻底与s级无缘。”
“二次进阶只有进阶失败,才会出现这种结果。他明明成功了,却倒退一级……”
金发雄虫用那张和弗朗茨有七分相似的面孔,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帝国上将,像法庭上掌管正义之锤的法官,即将给予罪人最终的宣判:
“——问题出在弗朗茨,对不对?”
“……”劳埃德唇线不自然地抿直,灰绿色眼瞳中闪过一丝刺痛。他沉默着,什么也没说地垂下头颅,将额头贴在青年手背上。
于是夏恩知道自己猜对了。更后面那段记忆里,雌虫的负面情绪太强烈,他很难从劳埃德第一视角中挣脱,去整合那些支离破碎的信息。这个原因,是他综合了各种信息,推倒而出的一个可能。
雌虫贴过来的皮肤上全是汗,整个身子绷得很紧。远没有他表现出来那般淡定自若。察觉出这一点,夏恩不由心中一软。回忆里的劳埃德就是这样,不论心中如何惶恐难安、痛苦悲伤,他都可以隐忍不发,用安然无恙的假面伪装自己、欺骗他人。
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轻轻抚蹭过雌虫的灰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之意。夏恩做着往常帝国上将常做的动作,连带着声音也不觉温和起来。
“他不愿意,对吗?他不愿意由塞拉雷姆斯当他的引导者,所以他虽然勉强成功了,却从a+变成了a……”
“……是。”劳埃德几不可闻地回道。
“既然如此,我不明白,劳埃德。”夏恩叹息,“如果是因为塞拉雷姆斯……那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为什么就那样丢下弗朗茨?”夏恩向前倾身,双手托住雌虫的后脑,迫使他抬头、凑近,仿佛要看透劳埃德所有的伪装,直抵他的灵魂深处:“你到底在怕什么?”
“告诉我,劳埃德。”
在那段记忆中,劳埃德就是他,他就是劳埃德。那些不为人知的纠葛痛苦、脆弱无助、焦躁绝望,他完完全全、原原本本地体验着、感知着。
同时,他还是他自己。看着劳埃德这段他永远无法参与、改变的过去,他被嫉妒之火烧灼,被嫉恨毒蛇啃噬。他感到深深的无力,而这种无力,又化作一种毁灭的欲望,让他想要伤害对方。
最终,胸口满涨的酸涩苦楚淹没了那凝聚成形的利刃。他没有办法再为了自己的私欲,事不关己地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雌虫发出质问和指责。
是他执意要挖开这块伤疤的。那他就要承受由此带来的后果。他要彻底的弄清楚,这只雌虫自愿背负枷锁的真正原因。
“这个问题……我后来想过。”帝国上将抿了抿唇,谈及这种私密的事,似乎让他有些不适。但在夏恩灼灼的目光下,他浓密的眼睫缓缓抬起,露出下面沉静幽深的灰绿色眼瞳。
“我用为了完成任务之类的理由自我欺骗过很久。那些都是借口,小少爷。”
“我当时没有选择当弗朗茨的引导者,只是因为我不想。”
夏恩对这个答案感到诧异。但劳埃德眼神非常认真,于是他更迷惑了。明明两虫互相有意,弗朗茨甚至先斩后奏地提交了结婚申请,结果劳埃德却做出了犹如背叛的选择,亲手葬送了这段感情。
许是看出了洛奥斯特小少爷眼里的质疑,帝国上将继续说道:
“我和弗朗茨之间,从来就没有未来。他是尊敬的公爵阁下,我只是双亲不详的野种。我不够资格当他的雌君,也无法厚颜无耻地独占他。”
“是有虫对此说过什么吗?”夏恩思索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呃,是卡莱尔?还是贝利克?”
“这是事实,小少爷。”劳埃德再次对青年的敏锐感到心惊。他没有否认,“我的出身,是哪怕我成为s级雌虫,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而只要我和弗朗茨在一起,这永远都是一个问题。”
雌虫给出的理由逻辑上没有问题,但夏恩始终觉得哪里不对。他了解的劳埃德,自信到几乎自负,也许年轻时他真的对自己出身感到自卑,但肯定不会因为这个就对弗朗茨放手。
劳埃德拉开青年的手,反手再次捏住,继续低声说道:
“我没法以他想要的方式去爱他,小少爷。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那只会是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