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米高的五蛸将同类吞下,本能驱使着它迅速朝能量聚集的海湾口靠近。
船长那边统计已有三千余人登船,“立即启动飞船!”一声令下,飞船入口开始关闭,藏在船身下的助推器徐徐露出。
人群意识到他们被抛弃,有人朝飞船开枪,有人因为翻越高栅直接电焦在地,有的人痛哭流涕,有的人在踩踏中没了呼吸。
就在此时,庞大的五蛸朝飞船发出悠远的低鸣。所有人都痛苦地捂上耳朵,然而于事无补,这声音仿佛能通过他们身上的细胞产生共鸣。不仅如此,连企望号的助推器展开也无故卡住。
船长怒愤交加地望过来,质问穆晚是否有将病毒清理完毕。
她当然已经清理完毕,并且猜测不破坏掉声波攻击就没办法启动飞船。穆晚答完船长的问题,强撑着钻进麟角号,启动、升空,狙击炮对准五蛸。
船长也当即下令,常规导弹对准巨型怪物。
下一秒,黑色血雾在空中炸开,悠远的低鸣戛然而止。
导弹不止一枚,几乎不带喘息间隙地朝五蛸身体上落下去,精准打击。
人们惊惶地望向那被炮弹轰出巨洞的生物,现场一时间鸦雀无声。他们几乎忘记,文明也让他们发展出足以对抗单个巨怪的武器,可是人类又究竟怎样莫名败给一场丧尸病毒的蔓延。
打击完最后一颗导弹,轰击停止,硝烟骤停。正当人们以为巨型生物被击败时,五蛸受伤的身体迅速压缩,伸展,变形成伞盖状。“伞盖”吸覆身下海水,如球膨胀。肌理点点变薄变淡,庞然“水球”大过飞船,折射阳光,遮天蔽日。
人们张大嘴,被巨物的恐惧支配,脑子里想的都是“还没结束?”就像在吹气球,一边不确定还能不能吹得更大,一边猜测什么时候会爆掉。
下一刻,“伞盖”将身体里的海水用力下压。浩渺的水墙朝海岸席卷过来。
“海啸!它在制造海啸!”
自然的力量无情地扫过海岸边的沙、扫过废弃的建筑,也扫过拥挤的人群。惊呼声淹没进汹涌的海水,原本守在飞船外的人们如一片片被瀑布卷走的落叶,转眼消失在洪流里。
企望号内的人迅速在中控系统提示下找到最近的安全带绑好,倒数几秒后,巨大的银色飞船带着三千余人驶向太空。
度过加速的十几分钟,人们终于可以重新活动。无论穆晚怎样通过耳机呼唤凌寒,对面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有的人因为加速度而呕吐,立刻有打扫机器人过来处理;有的人恍若劫后重生,痛哭流涕;更多的人静静呆立,没有出声,他们逃离了那颗充满丧尸病毒的星球,而没能登船的人却永远留在了下面,也许是海啸中,也许是怪物的巨腹里。
康佟一脸茫然,他怎么就上了飞船呢?是了,他和头儿看到朝五腕怪发射狙击炮的机甲就在飞船上方,直接爆破掉栅栏冲进来。可是进来后他找到了穆晚,头儿又去哪了呢?
耳机里终于传来声音,只不过不是凌寒,而是许信。
“穆晚,我把你身边的孩子带回星球了,他身体里丧尸病毒的抗体,是人类共同的希望。祝你接下来一切顺遂。”
要不是被安全带绑着,穆晚几乎要原地弹起。许信怎么能?!
“许信!”她下意识喊出声,“让我和他说话!”
可惜通讯中断。
飞船已经冲出大气层,就算她通过逃生舱回到地面,也不可能带着凌寒再乘上企望号。这一局,她彻彻底底地输了!
穆晚难受地闭上眼睛,这种倒在攀登山巅最后一步的感觉让她有些眩晕。
假如知道跟凌寒的分别来得这么快,最后一句话她不会那样说。
飞船平稳,穆晚闭上眼睛,安静等待属于她的回归。
视野里能看见云层,逃生舱里,许信瞥一眼旁边闭着眼睛,指尖摩挲耳机的凌寒,“为什么让我销毁其它逃生舱,还跟穆晚说那样一些话?你跟我回到地面的目的是什么?”
他有太多的疑惑,比之看到凌寒还活着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凌寒的脑子里此刻反复回忆和穆晚相遇、相识的一幕幕,那些画面就像灯光照射下的舞台中心,声光的全部集中。这段旅程因为有她,风景生动,心渐苏醒。得知足。
他缓缓开口,声音透过耳麦传到许信耳朵里,有种超出年龄的不真实,“我根本没注射疫苗,免疫只因为,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伤害到我。你能听到倒数计时的声音吗?”凌寒勾起唇,“十、九、八”。
就像穆晚的脑子里有个声音,让她带着他“成功逃离”一样,从有记忆起,他的脑子里也有一条牢不可破,或许可以称之为“信念”的东西。它的内容是——不要逃离。
“三、二、一。”
画面定格在许信疑惑的表情、s市被海水冲刷后的脏乱、五蛸恢复原形潜入海底的背影、穆晚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上……
下一个世界副本,开启。
*
“失败了,她也没能成功。”全透明的圆形建筑里,女人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完这句话后唇角下抿。
巨幕屏上密密麻麻莹亮着各项数值,身着黑色制服的技术人员正在忙着连结第二个副本的数据。
“这还是他第一次不仅没有杀死,甚至没有屏蔽能够识别到他的玩家,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看第二个副本的情况吧。”男人的视线穿过投影面板,落在监控室内两个透明的游戏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