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慧严肃道:“慈儿,姐姐知道这些弥补不了你,但这是姐姐的一番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否则姐姐是一日都不得安宁的。”
见她如此认真,温慧无奈,想了想,又打开那盒子,从里面挑出一支掌心大小,做工精致的白叶红蕊的白玉芙蓉花簪。
芙蓉花是温慧最喜欢的花,明艳大方,就如她的人一般,这支簪子也是她极喜欢的且常戴的一支。
“那妹妹就留下它吧,只当做个念想。”
见温慧还要再劝,温慈忙道:“姐姐你忘了吗,我是代你嫁过去的,此前母亲费心为你准备的嫁妆也都归了我,那些已是足够我生活了。说起来我已是占了便宜,这些你便自己留着吧。”
温慈性子温软,但实则最是个倔强的,温慧见她眼神便知她是说真的,便不好再劝,只好拉着温慈的手认真道:“妹妹,往后不管发生了什么,姐姐一定站在你身后。”
温慈看见她眼底的一片真诚,眼皮不由颤了颤,抿嘴儿一笑道:“好,姐姐的话,我记着了。”
两人亲亲密密地说了好一会儿话,还是徐嬷嬷来催这才念念不舍地分开了。出了温慧的院子便看到处都是红彤彤的,她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睛,虽是喜庆的颜色,可也是她最不喜欢的颜色。
刚进自己院子,就见李嬷嬷等在那里,见了她行礼道:“二姑娘,太太请您去正房说话。”
一般女儿出嫁,做母亲都会在出嫁前叮嘱些话,像如何相夫教子,如何打理后院,更重要的教导女儿新婚之夜的人事,免得与丈夫行房时太过生涩叫丈夫不喜。
温慈也能猜到大概,她到底才十四,未经人事,难免有些羞涩无措,虽面上一派正经,脸颊却不由红了。
李嬷嬷自然看见了她的异样,却也什么都没说,一行人去了正房。
到时李氏正虚弱的依在榻上,头上缠着抹额,脸色有些发白,掩不住的憔悴。
她见了礼,见小方桌上放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关切道:“母亲,不如您用了药再和女儿说话吧。”
李氏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缓缓闭上,懒懒道:“这是给你准备的,明日你就要嫁去侯府,母亲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是母亲娘家几辈传下来的秘药,利于子嗣,你喝了吧。”
李嬷嬷端起那碗药朝她走来:“二姑娘,夫人都是为了您好,您趁热赶紧喝了吧。”
温慈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
第7章出嫁
药碗就在她嘴边,苦涩的药味儿刺激得温慈险些落下泪来。她顺势红了眼,轻轻摇头:“母亲,您虽是为了女儿好,可这药女儿不能喝。”
李氏睁开眼睛朝她看来,神色不渝:“为何?”
“因为女儿不打算生孩子。”
李氏一愣,便是李嬷嬷也下意识睁大了眼睛,李氏缓缓坐起,拧眉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哪有女人嫁人后不生孩子的?若叫信王府那边知道,到时怎么看你?”
温慈却有些固执:“信王已经有了世子,女儿生不生都没什么关系,他们要怎么看,且随便他们好了。”
“胡闹!”李氏因温慧的事本就火气大得很,这会儿愈发不耐,狠狠一拍桌子:“生儿育女乃是女子本分,岂是你说不想生就不生的?赶紧喝了!”
李嬷嬷又往前递了递,温慈劈手就打翻了药碗,那药本还有些烫,李嬷嬷不由惊呼一声,手上被烫红了一大片。
李氏大怒,抬手就要打,谁知温慈早已泪流满面,哭着道:“母亲您为何要逼女儿!女儿已经代替姐姐嫁给了信王,这辈子已是毁了!那府里世子郡主早就有了,侧妃姨娘一大堆,女儿才十四,又蠢又笨,若嫁过去又生了信王的嫡子,您觉着他们会放过女儿和孩子吗?”
她哭得委屈极了:“若您再逼女儿,女儿便一根绳子吊死自己,也省的嫁过去受罪,说不得还要守活寡!”说罢拿衣袖遮脸转身就跑了。
她向来是乖巧温柔的,甚少发这样大的脾气,李氏和李嬷嬷都被惊到了,来不及反应。
好一会儿李氏才清醒,看着一片狼藉的地毯,问李嬷嬷:“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在演戏?”
温慈方才的反应虽出乎意料,但委屈不甘的模样倒也不像作假,李嬷嬷一时不好确认,只得含糊道:“这……奴婢也看不出来。”
李氏又倒回靠枕,喃喃道:“但愿是真的,否则……”那就太可怕了。
李嬷嬷犹豫道:“夫人,这药……”
李氏摆摆手,一时神思不属:“她闹了这一场,若叫她父亲听见了只怕又得说我的不是,暂时别让她喝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赶紧追上去宽慰几句,别叫她把事情闹大了。”
“是。”李嬷嬷答应着,叫丫头进来收拾残局,自己则去追温慈。
温慈跑出正房便放下衣袖,她双眼通红又瘪着嘴,一看就是挨了骂。然明日就是二姑娘大婚,今日夫人竟还在骂她,下人们虽不敢说什么,到底觉得夫人有些不应该。
宝湘见了也是大吃一惊,正要上前询问,温慈却直接跑出了院子,宝湘忙跟上去,就见她家姑娘往前院跑去了。
府里这几日事情多,先是妾室被李氏打死,一尸两命,之后又是大女儿与人私通,明日又是小女儿出嫁,李氏向来是个随心所欲的,温慧的事叫她气得不行,小病了一场,哪里还有心情管温慈的婚事,如今借口养病已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