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慈看她一眼:“这是做甚么?”
宝蜻咬了咬唇,豁出去一般道:“好叫王妃知道,当年夫人将奴婢拨到您身边去时便交代了,定要盯紧了您的一言一行,她是主子,奴婢哪敢违背……昨日回门,李嬷嬷将奴婢叫去,问了您在王府的行事,奴婢并未说其他的,只说您在王府很好,已经开始掌家……”说罢忍不住落了泪:“可奴婢万万没想到夫人会如此对您,都是奴婢的错……”
温慈笑了笑:“这也怪不得你,便是没有你那几句话,母亲想要发脾气依然也是要发的。何况你今日能向我坦诚,我也很高兴。”
竟一点都不气?宝蜻忍不住抬脸看她的脸色,试探道:“可您伤势如此重,奴婢心里愧疚得很。”
温慈想了想,温声道:“既如此,你帮我做件事便当补偿吧。”
温甄和被请进春熙苑,温慈不能下床,便架了屏风,父女俩隔着屏风说话:“慈儿,你身体如何了?”
温慈的声音有些虚弱,却带着笑:“父亲别担心,女儿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伤了腰,不得不卧床养两日。”
温甄和沉默片刻:“慈儿,你如实告诉父亲,当真是你自己摔的么?”
“当真是女儿自己摔的,您千万别多想!”温慈的声音好似颤抖,又有些急切,似是在极力掩盖什么,温甄和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说了会儿话他就要告辞,温慈苦留不住。路上见送他的正是女儿身边的大丫头宝蜻,便停下脚步,冷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慈儿昨日在她母亲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宝蜻躲避他的目光不敢说话,见她如此,更是笃定了这里面有事,冷冷一笑:“进了王府还怕你们夫人?还是说你想替她隐瞒?”
宝蜻脸色一变,竟露出些愤色,梗着脖子道:“奴婢怎会替夫人隐瞒,是王妃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让您知道,否则昨日也不会不告而别了。”
温甄和一愣,宝蜻却似是被激出了火气,红着眼睛道:“既然您问了,奴婢也不怕王妃知道了责罚奴婢,实在是奴婢都替王妃心疼。昨日王妃看过大姑娘后,夫人突然将她喊去,甚么也没说就狠狠打了她一巴掌,竟说……王妃为了嫁进信王府勾引了赵公子,又让他引诱了大姑娘,说大姑娘变成如今的模样都是王妃害得!”
温甄和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宝蜻似是没看到一般:“那一巴掌将王妃的脸打肿了,她不敢见您便悄悄走了,回来后她一直哭,哭得伤心极了,晚上更是烧了起来,整晚都不曾睡好,睡梦中一直迷迷糊糊的,哭着说同样是夫人的女儿,为何单单如此对她,甚至不惜辱她名节!”
她说着便哭了起来:“为此王妃也不敢去正房睡,就怕此事被王爷知道了,叫她在王爷面前没法做人,给温家抹黑。老爷,明明我们姑娘是为了大姑娘和温家才替嫁来的,为何在夫人嘴里就全完变了个样?她如此对姑娘,简直是要逼她去死啊!”
温甄和气得浑身发抖,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一张儒雅的脸几乎扭曲。他沉沉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住满腔怒火,哑声叮嘱宝蜻道:“你与我说了的事别叫你们王妃知道了。”
“王妃心地纯善,又岂会当真对奴婢如何,奴婢只是替她气不过,若您能还王妃清白,奴婢便是被打死也是毫无怨言的。”
温甄和点点头:“你是个好的,放心吧,你们王妃决不会白白受了这委屈。”说罢便大步离开了。
宝蜻瞧了眼他夹裹了雷霆风暴的背影,悄悄吐了口气,忙回去向温慈禀报。
而另一边,宝蜻送温甄和走后,宝蝉忍不住问温慈:“王妃,您当真不打算追究宝蜻姐姐了么?”
宝蜻胆小怕事,妄想两头讨好,虽不算十恶不赦,但这样的奴婢没有气节,背叛了一次就会背叛第二次,是最要不得的。温慈此番受了这么大的罪,她多少也有责任。
温慈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且她也伺候了我这么些年,自然是要给她机会的。”
宝蝉微讶,忍不住看她一眼,这话听着没毛病,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怪异。
温慈也不管她一脸疑惑,对蔡嬷嬷道:“让万山去找赵公子,告诉他两日后我在景盛楼等他。”万山正是蔡嬷嬷的小儿子,沉稳机灵,日常在外行走。
蔡嬷嬷忍不住看她一眼,忍不住道:“王妃,您若有什么吩咐,叫万山一并办了便是,您毕竟病着,如今,倒不好再出面的。”
温慈怔了一瞬,下意识垂下眼皮,沉默片刻又笑了笑:“你说的是。”
正要吩咐,宝蜻却突然道:“王妃,倒时让奴婢去吧,您要问什么直接吩咐奴婢,奴婢再去转达,倒比万山在中间折了一道要详尽些。”
温慈道:“也好。你只问问他与姐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好的事突然又变卦了。”
温甄和回到温府,什么话也没说便让人将他在李氏房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去前院。
李氏懵了,拉住他怒道:“你这是做甚么?要与我分房睡?”
夫妻倆近年来越来越疏离,但温甄和每月还是会在李氏房里歇几晚,这是她作为当家夫人的脸面。可这样一来,无意于告诉所有人两人离了心,竟连一个屋檐下睡觉也不愿,这是活生生打李氏的脸。他今儿搬了,明儿个满京城都知道了。李氏最重脸面,又怎会让这样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