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忍不住笑,眸中水波荡漾,有毫不掩饰的欣喜与羞意,转瞬却还是不甚赞同道:“可您若晒到了妾身会担心的,咱们进去吧。”
信王正要应下,却见她身上的衣裳不是早上出门时穿的那件月白对襟长衫,而是件豆绿的。
他笑问:“怎么换了件衣裳?”
温慈看了眼,道:“上山的时候刮坏了,便借了寺里的寮房换了件。”
信王点点头:“瞧你也是满头大汗,赶紧去洗一洗吧,我还未用午饭,梳洗了出来陪我用饭。”
“好,妾身先推您进去……”
“不用,这么多下人呢,你赶紧去吧。”
见他坚持,温慈到底没有勉强,便道:“那您快些进来,天儿热着了。”
“好,我知道了。”信王笑着应下,目送她进了屋子,片刻又见丫头们打了水进去,转回头,唤道:“望都。”
“主子?”望都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去问问暗卫,王妃今日在普乐寺都做了什么。”
“是。”望都答应着去了,不过片刻又返回,依旧不见人影:“主子,他们说先是给温夫人做了法事,之后好似和温大人争执了两句,王妃本先离开了,实则等在一旁,待温家人走后王妃便换了身衣裳带着那个叫宝蝉的又进去了。”
“进去后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那里面的一个小房间里供奉着两个牌位,王妃和宝蝉丫头都给那牌位敬了香磕了头。因不便贴身保护因而也没听到说了什么,但后来他们看了那牌位,一大一小,小的上面没有名字,大的上面写着姜氏二字。”
信王摆摆手:“我知道了。”望都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他轻叹了口气:“小丫头,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浴房内,温慈坐在浴桶里任宝湘梳洗,蔡嬷嬷抱着换洗的衣裳进来,她看了一眼便闭上眼睛靠上浴桶,“嬷嬷,今儿咱们府里可发生了什么事?”
温慈的心思极其敏感,信王方才看她的眼神的确是笑的,可那笑并不达眼底,尤其拒绝她推他进屋子——他从未拒绝过她。
蔡嬷嬷忙道:“回王妃,是柳侧妃带着周姨娘王姨娘来请安了,奴婢要上前伺候时却被柳侧妃打发了,因而并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呆了两刻钟方离开。”
温慈冷笑:“专挑我不在的时候来请安,还能说什么,左不过是告状挑拨罢了。”
蔡嬷嬷道:“不过您放心,奴婢瞧着她们几个走时神色很是惊惶不安,想必王爷并未听她们的,说不得还受了训斥。”
温慈却没说话,训斥了她们却并不代表她们的话就没入他的心,也不代表他没对她产生隔阂。
她轻轻拧眉,信王的宠爱和信任是她在王府能站住脚的最大倚仗,或许今日对她只是些许不满,可若这种不满日积月累下去,等待她的便是信任的坍塌,往后她不仅无法借力,在王府的日子说不得也会很凄惨。
信王那里,她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能出的。
至于柳侧妃几个,原想着慢慢收拾,可如今看来稍不注意就要蹦跶,实在叫人厌恶的同时又防不胜防。
可暂时也不能动手,信王正对她生出嫌隙,若此时动手,那隔阂便彻底无法弥补了,得找个合适的时机……
她闭着眼睛慢慢想着,宝湘为她轻柔按摩,蔡嬷嬷往浴桶里倒了些白莲研制的香乳,清凉解暑,舒缓身心,她正有些昏昏欲睡,才下去换了衣裳的宝蝉快步走了进来:“禀王妃,方才宫里来人传了圣上口谕,召王爷与您明日入宫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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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休妻
温慈嫁进信王府时近一月才得以进宫面圣。
她穿着品级大妆端坐着,瞧着很是严肃端庄,实则面色隐隐紧绷,一手的手指不自觉地扣着另一手的手背。
信王忍不住笑:“怎么?怕了?”
温慈不好意思的笑:“毕竟是陛下,妾身如何不怕。”说着坐直了道:“王爷您瞧瞧,妾身可有哪里不对么?”
信王细细打量了一遍,摇头道:“没有不对,很好看。”见她小小个子撑起一身繁重的大衣裳,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子,难免怜惜:“天气这么热穿着这一身累不累?重不重?”
温慈左右看了看,好似这车里还有人似的,往前倾身,轻声道:“又重又累,可有什么办法呢,规矩如此,妾身也只得忍着。”说着忍不住庆幸道:“好在这衣裳一年到头也穿不了几回,否则妾身怕是没机会再长高些了。到时您可千万别嫌弃妾身。”
信王扑哧笑出了声,笑着笑着便无奈摇头:这小丫头纵使有百种面孔,在他面前却还是那个直白爱娇的小姑娘。便是她与赵家小儿的关系,她也曾诚实地说有事瞒着他,只是还不到告诉他的时机。如此,他又怎能不心软偏爱。
此时此刻,他心里刚筑起一块砖头高的沟壑便轻易粉碎,一时很有些莫可奈何。
他握住她的手安慰:“且忍一忍,咱们去和陛下见了礼就回来。”
温慈乖乖点头,又忍不住叮嘱他:“您若难受了千万别忍着,毕竟您昏迷了大半年才醒来,谁都不能苛求您。”
他便又忍不住笑,还是个护短的,“无妨。对了,见了陛下你也不用怕,他虽有些严肃,但你顺着他些也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