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程明春却依旧那副表情看着她,慢慢的眼里浮出泪水,西昌侯夫人愕然,眼看程春明满脸愤恨变成了哀戚之色,随即眼泪夺眶而出。
西昌侯夫人的脸色变了,一把捏住女儿的手,颤声道:“你、你说的都是真的?李家,真的要害你们?”
程春明哭着点头:“昨儿王爷收到了不知谁递来的匿名信,说姨祖父因着早些年为我们王爷办了几件差事的事被太子知道了,因而失了入阁的机会。如今太子疑了姨祖父,他为了挽回太子的信任,便打算出卖我们王爷……”说着不由痛哭:“娘啊,您是知道王爷和太子一向不对付的,若姨祖父当真将我们王爷的把柄交给了太子,您觉着,到时我们一家还有命在吗?他们一家子为了前程,根本就不顾女儿和莘儿的死活呀!”
西昌侯夫人怒不可遏,狠狠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可恶!李家竖子!尔敢!”
恨声道:“我们几家同出一脉,本该齐心戮力患难与共,他家倒好,为了自家竟不惜害我儿!真当攀上太子就万事大吉了么,也不想想,我西昌侯府、安国公府还有德阳侯府若是联合起来,便是他有太子庇护,也要吃尽苦头!”
程明春边哭边听着她母亲的话,见她言语里还是那套几家联合的话,不由暗暗撇嘴,这话也就说说罢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这几家只是姻亲,真到了生死关头,大都会如李家一般只顾自己,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死活。
但她要的就是西昌侯夫人的不忿和愤怒,哭诉道:“就是您这话,我们几家历来关系亲密,若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好商好量,怎就不能解决了,偏他家自私自利要害我们性命,母亲,您得救救女儿啊!”
“放心吧,娘等会儿就去找你外祖母商议……”
程明春有些不耐烦,几个女人能做什么,她来可不是为了叫她娘找上外祖母去李家和李老夫人吵一架的,因而打断道:“娘,如今已不是和他们讲道理能解决的了,您必须帮我!”
西昌侯夫人一怔:“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您确实要去李家,不过不是去找姨祖母讲道理,而是……”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扁平的包裹递给她,又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想办法放到……先下手,为强……”
西昌侯夫人只觉手里的东西烫手,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向程明春:“春儿,这、这可能要了他们一家的性命啊!”
程明春脸上的表情冷淡下来:“女儿也不想的,可如今,不是他们死,就是女儿亡,您想怎么选?”
西昌侯夫人看着女儿冷漠的表情彻底愣住了。
这日上午下了一场雨,到了下晌天就凉爽了不少,温慈被蔡嬷嬷和宝湘左右搀扶着在院子里散步,听些府中事务的禀报,尤其蔡嬷嬷对周王二位姨娘盯得很紧,一一说了她们两人近来谁又做了什么,谁的账目有些不清不楚。
温慈只听着,笑而不语,蔡嬷嬷见她依旧不重视不免有些烦恼,正想着怎么说服,就见信王回来了,众人忙见礼,信王先是细细瞧了温慈的状态,见她面色红润脸上带笑,很是精神,不由也跟着笑了。
“送你们主子进屋吧,我有些事要与她说。”
将两人安置好后其他人就下去了,信王喝了口茶道:“慈儿,今儿早朝上,成王一脉的大臣将李尚书给告了,说他身为吏部尚书这些年,利用职务之便以权谋私、滥用职权、残害百姓……等等数条罪状,当时满朝皆惊,陛下大怒,李尚书虽极力否认,但成王呈上了不少证据,因而陛下要脱去李尚书的官服官帽,押入刑部大牢,着三司会审。”
他放下茶杯看她:“太子不得已出面为他辩驳了几句,好些大臣也说不能仅凭成王一面之词便给朝中大臣定罪,因而李尚书的官帽暂时保住了,但依然被押入了大牢,等三司审明后,到时是清白还是真有罪便也有个结果了。”
温慈微笑看他:“那您觉得他还能出来吗?”
信王摇摇头:“暂时还说不定。”
温慈脸上的笑意隐去:“不一定?为什么不一定?证据确凿难道还不能给他定罪么?”
信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别激动,听我仔细说给你听。”温慈只好点点头。
他道:“虽说李尚书在太子那里是失了信任的,但在外人看来他毕竟是太子姻亲,两人是无法轻易斩断关联的。此番成王直接将矛盾对准了李尚书,其实也是摆明了车马对太子出手了。因此,现在已不是单纯的李尚书有罪无罪的问题,而是太子与成王之争,谁胜谁负的问题。”
温慈的神色渐渐严肃,她虽想借住太子和成王之手除了李家,但现在事情的发展显然已经不单单由她控制了。
她一手下意识抚摸着小腹,脑海里急速转动着,李尚书如今成了那两位博弈的棋子,这样的局面,她该如何利用……
突然,她转动的眼珠子停了下来,起身坐到信王身边,附耳道:“既如此,王爷,不如咱们再加把火,彻底将这局面搅乱了吧。”
信王放下茶杯看她,两人对视一眼,不由会心一笑,信王揽住她的肩,与她亲密呢喃:“那你可有什么法子?”
温慈心里隐隐有了个雏形:“既然那两位已然出手,万不能叫另外两位只看了热闹,到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大家都知道成王一直对平宁公主很在意,您说,若是这两位私下密会时被安王知道了,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