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今日是哪位姑娘出了楼。
“别绕去后院了,就在正门停吧。”
车夫应是,马车辚辚往红楼去,朱色小轿沿街而来,一车一轿在燕尾街上擦身而过,轿帘微微掀起,却只露出姑娘的衣角裙裾。
可惜不是正红,是浅了一层的水红色。
轿中,欣荣紧紧抱住了怀中的一个褐色小罐。
她自红楼里出来,旁的什么都不曾带上,唯独带了这罐子蜜饯。
是商丽歌亲手摘了果子,亲自腌做的。
每一颗,都很甜。
只是以后,她怕是再也舍不得吃了。
马车在门前停下,商丽歌进门后叫住了在前院的姑娘,问道:“楼中是哪位姑娘出了楼,之前怎么也没听你们说起?”
被叫住的姑娘见是她,下意识僵了神色,只道不清楚。
不知为何,商丽歌心下总有些惴惴,令她无端不安。此时这种不安的感觉更甚,心头咚咚直跳,似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她猛然想起,韩相嫡孙韩修近日调任回了澧都,任畿防营都尉。
而这些日子,欣荣的病情一直反复,然每回见她,又不见几分病色,只是精神不佳。
再往前想,在她伤势未愈之时便已不见欣荣,飞霜提起时也总是下意识避开目光……
商丽歌冷了眸色,径直道:“欣荣呢?”
被问到的姑娘骤然一惊,却是答不上来。
商丽歌的心顿时沉到谷底。
她忽而转身,一路往小重山去。
欣荣住的屋舍离她不远,然一推门,里头竟是干干净净空无一人。被褥叠得整齐,却是冰冰凉凉,妆台也被收拾过,商丽歌掀开最上面的妆盒,里头却放了满满一叠红纸。
欣荣从来都是一身少年打扮,即便承认了女儿身,也从未换上过女装,更不会有这些梳妆打扮的东西。
“砰”的一声,商丽歌将妆盒盖上,去往公子楼阁。
似是知晓她定然会来,公子手中未曾执卷,只立在窗前,不知瞧着什么。
商丽歌进去,却是屈膝一跪。
除了前世求公子放她离开的时候,今生的商丽歌,还未这般恭谨谦卑地向公子叩过头,眼下却是跪在公子身前,俯首道:“求公子……接欣荣回来。”
闻玉侧过身,目光落在她头顶,带着如夜寒凉:“起来。”
商丽歌没动,双手渐握成拳。
闻玉便又提高了点声音,似在如玉质清澈的音色中揉了一把隆冬霜雪:“我让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