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台之上,演奏笙、箫、琵琶、古琴,各式乐器的皆有;
剑舞、灵蛇舞、鼓上舞、折扇舞,各番舞艺亦层出不穷。
乐官手中的名册一页页翻过,直到停在画着商丽歌画像的那页。
蟾宫对她倒是有些印象,前些日子还听贵女说起,此女舞艺精湛且气度不凡,不畏权贵亦不谄媚阿谀,是个演乐的好苗子,此时便也多问了句:“她便是那个险些复刻了二十四转步生莲的姑娘?”
乔衡把玩折扇的手微微一顿,想起前日徽琴来找他哭诉。
那姓商的女子是如何目中无人,那位红楼公子又是如何刻毒凉薄,徽琴在他们面前受了多少折辱,这些乔衡都不甚在意。他在意的是明面上他好歹与徽琴有几分交情,可这红楼竟是半点不顾及他的面子。
都道红楼清高,可再清高,还不是一样要恭请礼乐司?
乔衡心下冷嗤,面上却笑道:“正是她。”
“不过,也只是‘险些’而已。”
乔衡摇头:“即便她今日当真舞出了二十四转步生莲,那也不过是走了条别人已然走过的路,舞艺再好又能如何?”
蟾宫目中一顿,将册子放下:“此言有理。”
一旁的乐官长玏依旧眯着眼笑,一反常态地未同乔衡呛声,只道:“且看着吧。”
四周似是忽而暗了些,头顶的烛火不知何时已然熄灭,倒是曲水流觞中飘来一盏盏莲花灯,烛影朦胧。
此时,堂中最亮的光源便在中央的圆台,薄纱绽开时,台上已多了位怀抱琵琶的红衣女子。
这一身红无任何其他坠饰,只是单纯的,热烈的红,若是一般人,十分容色也定会被这红夺去两分,可眼前女子的五官灼灼明艳,那眼角眉梢的媚色姝丽没了刻意的遮挡,竟能与这满目红色相辅相成。
抬眸之间,媚骨天成,艳到极致。
厢房中的闻玉猛然起身,台上葱茏乐音已层叠而来。
一挥袖一顿首,一步一移,一颦一笑,每一道影子都能深深刻入脑海。
而此时的商丽歌,已然将周围一切忘却,只记着师父曾经说过的那句:不同的曲风能演绎出不同的舞,跳出框架,一切就皆有可能。
她将琵琶置于肩后,素手一拨已叫台下众人齐齐变色。
便是蟾宫也愣了愣道:“这是……”
“是反弹琵琶。”
不知何时,长玏也没再眯着眼笑,嘴角倒是牵出一抹兴味。
然不仅仅是反弹琵琶。
商丽歌双袖同展,舞步应和着琵琶乐声,一步一转越来越疾。
有人数着她的舞步,一转两转……二十二转、二十三转……然直到二十四转已满,她依旧不曾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