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慕台敲着折扇,笑道:“请姑娘来,是想让姑娘帮南宁王府一个忙。想来你也听说了,我们家言娘正需要个老师。”
詹慕台口中的言娘,便是南宁王独女赵婉言,年仅十一的青阳郡主。
眼前之人明显与青阳郡主甚为熟稔,在这南宁王府别苑也是来去自如犹如半个主人,想来也只有时常客居王府的那位表少爷了。
南宁王妃出身渭河良氏,钟鸣鼎食之家,这位表少爷也是身份不凡,并非一般的世家子弟。商丽歌心中已然有了数,面上却不显半分。
小舟顺流而走,穿过半面镜湖后,泊在了一座飞檐绣楼前。
商丽歌跟着下船,抬目只见雕花廊拱翠木成荫,二层高的绣楼精巧雅致,然布局却略有些奇怪,一侧是正常的外廊木阶,另一侧却是延展扩搭的缓坡平台,一直延展到廊下。
商丽歌随着詹慕台登楼,还未进门便听一声裂响,蓝底青花的玉釉瓶碎在跟前,伴着里头的斥喊:“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詹慕台脚步微顿,随即又神色如常地进门:“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家言娘不高兴了?”
明净窗台前坐了个散着头发的小姑娘,皮肤雪白双目沉沉,她坐在轮椅上,明明发着脾气,看过来的目光却仿如一潭死水。
商丽歌微微一怔,这目光不像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的,倒像是个垂垂老矣的老妪,了无生机。
她正要开口,见到詹慕台身后的商丽歌,神色又是一变,随手抄了个笔洗就朝商丽歌砸来:“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笔洗的准头并不好,碎在商丽歌两步之前。商丽歌顿了顿,蓦然叹道:“唐窑的天青双鲤笔洗,市价三百两,可惜了。”
“你!”赵婉言咬牙,抬手又是一挥,只那准头依旧不好。
“哗啦”一声,商丽歌跟着摇头:“宋窑的点翠笔筒,五百两呐。”
赵婉言还待再砸,商丽歌忙道:“郡主若是不喜这些倒也不必砸了,赏赐与我正好眼不见心不烦,也省得屋里的丫鬟跟着收拾。”
詹慕台拿扇子掩了唇角,清咳一声。赵婉言气红了脸,苍白的面上有了几分血色,倒不似方才那般死气沉沉:“你究竟是何人?”
商丽歌朝她福了福身:“不出意外,我会是郡主的老师。”
“我不需要。”
商丽歌看了她半晌,蓦然转身出门,詹慕台微微一愣,赵婉言嗤道:“这便是表哥找来的人?脾气比我都大。”
詹慕台苦笑,正待开口却听窗外传来悠扬曲调,只是简单几音,然小调平和烂漫,让人闻之心静。
赵婉言和詹慕台听了半晌,一时谁都未再开口。
直到一曲已毕,才闻窗扉间传来轻叩之声,赵婉言抬眸望去,却见商丽歌倚在窗前,摇了摇手中的叶子,扬眉一笑:“想学吗?”
赵婉言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当着商丽歌的面“砰”的一声将窗牖合上,连带詹慕台也被轰了出来。